“不不不,是臣配不上陛下。”荀绍又要跪下去。
太后拦下她,看一眼幼帝,也不知触动了哪点心思,眼眶瞬间就红了:“哀家也是无奈啊!荀校尉可还记得宁都侯?”
“应璟?”荀绍一听到这名号心中便是一声冷哼:“如何忘得了!”
当初她父兄战死,她立功沙场,本该顺理成章接手西北军统帅,宁都侯应璟却以“自古没有女子为将的先例”大力阻拦,若非如此,她如今又岂会只是个小小的校尉?
太后长叹一声:“先帝英年早逝,几个皇子为争帝位斗得腥风血雨,宁都侯扶持陛下登基本是大功一件,如今却已成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哀家秘密召你来商议这桩婚事,无非就是希望你帮衬着陛下而已,否则宁都侯他……他以后指不定就会谋朝篡位啊!”
荀绍一愣:“可他是太后嫡亲的堂弟,当朝国舅,陛下至亲啊。”
“哪里亲的过权势啊!”应太后轻抬袖口,拭了拭泪。
荀绍心下了然,她虽久居西北,对太后与应璟不怎么对付的传言却也有所耳闻,如今看来似乎是变本加厉了。
太后瞥她一眼,再接再厉,又挤出几滴泪来:“哀家也是没法子了,如今只要荀校尉一句许诺,答应以西北军力保陛下,他日待陛下成年,皇后之位便是荀校尉的。”
荀绍酒意全消,胃部泛疼:“太后言重了,陛下名正言顺,臣焉有不尊正统之理?只可惜臣女流之身,未能承袭西北军权,实是有心无力啊。”
太后变脸着实快,听她这么说,脸上又露出笑容来:“荀校尉放心,哀家听闻如今接管西北军的是你族兄,只要你接了诏书,亲事便订下了,他哪有不帮自家人的道理。”
荀绍微微蹙眉,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了。
太后趁热打铁,自袖中取出一卷诏书,声音压低了几分:“其实这只是第一步,哀家毕竟还在垂帘听政,总会有机会提拔你。荀校尉只要接了这订亲诏书,哀家保你在朝中平步青云,届时军权自会回到你手中。哀家与你同为女子,不像宁都侯,对女子为将毫无偏见。”
荀绍心中微微一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又轻轻松开。
太后瞧见她神情,又问一句:“如何?”声调婉转,似含了万般诱惑。
荀绍沉思半晌,终于屈膝跪下,双手接过诏书:“臣谢太后垂爱。”
太后大喜过望,一时心情又有些复杂,只要强忍着不去想这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人以后会成为她的儿媳妇,这桩买卖其实很划算。
荀绍忽而又强调一遍:“就按太后所言,待陛下成年再议婚娶吧。”
“那是自然。”太后巴不得这样呢。
荀绍起身,又瞄一眼幼帝,早知这么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这桩囧事,还不如直接装醉得不省人事了。
夕阳已下,暮色四合。
太后身边的郭公公忽然一路小跑着过来,火急火燎地低呼:“太后,太后,宁都侯来了!”
太后神情立变,也不留荀绍了,急忙吩咐郭公公领荀绍出宫。
荀绍将风帽戴上,裹紧披风,出御花园时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校尉,竟弄得这般鬼鬼祟祟,心中对应璟的厌恶又添了一分。
至广阳门,有一队人远远走来。荀绍垂眉敛目,脚步不乱,与那群人擦身而过,情绪毫无波动,对方丝毫不曾注意到她。
远处的郭公公刚松口气,却见队伍前方的宁都侯转身朝荀绍的背影看去,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郭公公。”
他一个哆嗦,快步上前:“参见宁都侯。”
千万不要问那人是谁,千万不要问啊!
“本侯怎么闻到了酒气?以后宫中出入可要管严些。”应璟自他身边走过,言语中似带着笑意。
郭公公一叠声的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