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总,前面就是蒹葭楼盘叁期。”
流畅华丽的黑色车身缓缓在僻静的高档小区门前停下。李强秉持着不该问的绝不过问的原则,恭敬地提醒着后座看似严肃实则神游天外的老板。
闵奕臻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前座的赵翎枫就心领神会地打开车门,下车和小区门口的保安交涉。
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过了十分钟,浓眉大眼的赵秘书一路小跑而来,闵奕臻才摇下车窗:
“成了,老板。”
闵奕臻赞许地颔了颔首。
司机识趣地留在车里,看着老板跟在赵秘书的身后下了车。直到两个身影消失在高档小区的门口,他也一打方向盘,前往附近的停车场。
“笃笃笃——”寂静的楼道里,低沉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清晰可闻。
“谁呀?”门内隐隐约约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您好,是您的xx快递。”
“呀——”江南刚刚打开门,就感觉门外一股强力闯了进来。还没等她尖叫出声,就眼前一花,被布料死死的压住了嘴唇。
“夫人,我们没有恶意。今天上门前来也是迫不得已,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请您不要过于激动。”赵翎枫用手臂捂住了女人的嘴,却意外的发现被锁在手臂里的女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挣扎,反而直直地朝前方望去。
他顺着女人的视线一看,江南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坐在沙发上的老板所吸引了,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就慢慢地放下了手臂,“夫人,您和我们老板先谈,我去厨房倒点水。”
说罢,他闪身进了厨房,识趣地把空间交给了两人。
闵奕臻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一会儿,忍不住先开了口:“这次冒昧前来,很是失礼。不过我也实在没有别的方法能联系到您。听说您即将乔迁,闵某今天送来一份乔迁礼,以表歉意。”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丝绒的精致小盒子,缓缓推到江南的面前。
“呵,你小子先兵后礼这套,玩得倒是不错。”江南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乔迁礼”到底是什么,冷哼了一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面前这个年轻却重权在握的男人。
江南注视着他轮廓锋利的面庞,心情复杂:
由于她和闵靖易之间的事,她本人是绝对不愿意再见到任何一个闵家人的,包括自己的骨肉在内。但面前这个人……她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她和闵靖易的一部分过去将永远埋藏在地底,不见天日。
想到这里,她从刚才开始一直慌乱着的内心悄悄镇定了下来。
女人轻抚过垂落颊边的一缕乌黑卷发,挽在耳后,淡淡道:“闵总前来,到底有何贵干。请直说吧。”
“据我所知,夫人在遇到我大哥之前,在金尊夜总会做过一段时间兼职,”闵奕臻收了收长腿,一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沓资料递过去,一边用眼神安抚着手指蜷缩在一起,明显紧张了起来的江南,“非常抱歉,不是有意侵犯您的隐私,只是事关闵和,我不得不谨慎调查,尽力寻求真相。”
“您和我大哥在金尊遇到后,他知道您家里的事,给您牵线搭桥,之后一直在s城上流社会‘活动’。”
“直到1年后,你们去京城旅游了短短叁天就回来了,你们好像爆发了冷战,这很是引人深思。之后,您去医院检查确认自己怀孕了。这本来应该是感情升温的机会,因为您肚子里有了闵家的血脉。”
“但反常的是,从我大哥陪着您去医院做了孕检后,你们再次不欢而散,他却把妥帖您安置在水榭兰庭叁期6栋702,甚至雇了个月嫂精心照顾您。但奇怪的是,他不仅再没有来过水榭兰庭看您,甚至开始准备联姻相关事宜。”
“……够了。”江南原本白皙中透着红润的脸色渐渐苍白如金纸,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
“后来的一切,我们也都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一点,在您怀孕的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你们二人的感情降至了冰点呢?”
闵奕臻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紧紧锁定了猎物的鹰,步步紧逼:“又或是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去了京城,并且在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吗?”
哗啦——彭!
“我说够了!”
客厅的几声巨响,惊得还在厨房里摸鱼的赵秘书叁步并做两步跑了出来,上下打量着闵奕臻,生怕自己老板因为嘴上咄咄逼人而挨揍。
不过场面倒是没有他想得“激烈”,闵和小姐的母亲看来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双目通红地盯着自己老板,狠得像是能把男人生吞了;闵总反而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用眼神示意自己哪来的回哪去。
“……”好吧。
赵翎枫只得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厨房,继续摸鱼。
江南看着被她打落在一旁的资料逐渐被地上的茶水沾湿、浸透,剧烈起伏的胸膛也不断平息,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镇定:“你走吧。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这件事情重见天日,对你们、对所有人——没有任何好处。”
她的目光忍不住漂移到最上面的一张资料上,印着她站在金尊门口的照片,看得出面前这个男人在精心调查、收集当年的旧事。
平心而论,她不是不怕。闵家是s市的庞然大物,只手遮天,当年她就得罪不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和京城的那位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况且,她马上就要离开s市,离开这个国家了。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闵奕臻心细如发,懂得抽丝剥茧,让她吓了一大跳。不过,呵,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她了?
江南收回了目光,静静坐下,呼吸逐渐平缓,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闵奕臻敏锐地感觉到女人刚才还在不断动摇的防线变得更根深蒂固了。
他焦急地点了点茶几之下的鞋尖,面上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夫人,我这次来,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并没有意思。您现在的丈夫虽然是医生,收入不菲,但到美国安定下来的过程也需要大笔金钱。这个礼物,也是真心想要送给您的,还请您笑纳。”
闵奕臻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被打落的金线盒子重新推到了江南面前,微微一笑。
女人不置可否,绷紧了下颌。
空气仿佛如有实质般凝滞了下来,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不过——”闵奕臻话音兀地一转,语气中带了几分玩味:“您丈夫倒是有爱买彩票的小小乐趣,看来骨子里有赌的因子,”他看着女人眼中的平静骤然破碎,终于出现了些许慌乱,挑了挑嘴角:“不知道如果这因子被开发出来,成了赌瘾,欠了一大笔钱成了失信人……您这国之行,还会顺利吗?”
“你!”江南一张婉约的脸涨得通红,隐约泄露出几分狰狞的表情。
女人还欲再说,闵奕臻却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夫人,您现在脱口而出的,我可不敢全信。我只要100可信的、毫无保留的真相。”
说罢他抬腕看了眼表,在纸上写了串数字后,起身颔首:“今日打扰夫人了,这是我的电话。等您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轻快的声音飘了过来,“祝您新年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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