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比周以棠自己还小,脸蛋非常娇嫩,瞪着一双大大的杏核眼,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过来。
周以棠心里几乎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本来就足够端正的肩背,接着,心里又不免担心起来,怕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李徵朝那女孩伸手道:“爹回来了,快下来,见见你周家哥哥。”
女孩闻声,好像莫名有点生闷气,也不理人,转身就要往下跳。
周以棠不由得惊呼出声,却见她倏地悬空,然后脚尖轻轻巧巧地勾住了一根稍低些的枝杈,熟稔和优美地落到了另一棵树上,带着点讥笑回头,白了周以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白脸一眼,转身没入浓密的树丛中。
可是周以棠虽然住在李家,刚开始却没什么机会同李瑾容说话,他也同李徵习武,但因以前没什么基础,只能从认穴和站桩开始,与李氏姐弟学不到一处去,吃饭的时候虽能碰到,但李瑾容好似对自己家里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外人颇觉不喜,懒得正眼看他,年幼的周以棠十分敏感,便不敢去打搅她。
周以棠启蒙早,四书都已经读了大半,俨然已经有了小小的纤纤君子之气,又兼年幼时家逢大变,时常多思多虑,与野猴子似的满山跑的蜀中群童玩不到一处去,除却同李徵学艺的时间,大多数时间他都只是窝在自己房里看书,偶尔听见喧哗,从窗棂中往外望去,总能看见那小小的女孩一脸不耐烦地被一大帮孩子围在中间,或是叫她去玩,或是在院里试手。
周以棠心里生出隐隐的羡慕,却只敢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想过无数种开场白,又无数次地被自己推翻,到底还是不敢上去和那女孩搭话。
一转眼,周以棠格格不入地在绿野茫茫的蜀中住了两个多月,并且不知不觉中被山中其他孩子记恨上了——凭什么他们平时去一趟都要看李老大的脸色,这个不合群的小白脸就可以天天住在李叔家里?
坏小子们开始憋馊主意,派了个人跑到周以棠窗口,骗他说“他们晚上准备夜游荒山,打鸟来吃”,要他一起。
周以棠对跟一群泥猴去祸害鸟没有任何兴趣,本想开口婉拒,话到嘴边,却莫名改成:“李姑娘也去吗?”
那捣蛋鬼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姑娘”是谁,被这酸唧唧的称呼笑得差点从墙上翻下来,一口道:“去!去!怎么少得了咱们李老大?”
周以棠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那可真是智计无双的甘棠先生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之一,多年后他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感觉自己当时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连这种粗制滥造的当也上。
这天李徵恰好不在,夜幕降临时,周以棠按着与那些捣蛋鬼事先约好的出了门,他听说李瑾容会一起去,便忍不住在她门前晃了晃,想寻个由头一起走,谁知李瑾容一直没现身,偏偏他怯懦荏弱,连上前敲门都不敢,便被前来催促的猴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