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动弹不得,我若是要剁了你,简直就跟剁只鸡鸭一样容易,”顾春脑中越发理不清楚了,“打哪儿就看出我对你无害了?”
“可你没剁,”赭衣公子倔强地坚持着自己对她的这份莫名信任,“我眼下脑子空空的,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敢信,这才叫他们请你过来……”
他需要有人来告诉他自己是谁,可除了顾春,他不敢让其余任何人知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件事。
“大哥!不是我不愿帮你,是我俩真不认识!”他那信赖的求助目光让顾春无力招架,欲哭无泪,“也就是晨间你问了一句我是谁,哎呀,我那时就不该答你的……”
这下可好了,这人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只记得她叫顾春,可不就赖上她了?
顾春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忽然抬手指了指紧闭的门扉:“门外那俩应当是你的护卫,干嘛不问他们?”
赭衣公子迟疑又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他们能不能信,只是始终有种感觉,就是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见她又瞪眼,赭衣公子连忙又补充道:“性命攸关的那种危险。”
顾春认命地抱头叹息,性命攸关都祭出来了……
要是不帮这忙,将来若这人真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吧。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赭衣公子暗自打量她片刻后,徐徐将一物推到她面前:“这块玉牌,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对吗?”
“为何这么说?”顾春骨碌碌转了眼,不答反问。
“晨间你将我的匕首放回枕下时,顿了一下。那时我枕下除了这块玉牌,也没别的东西了。”
顾春瞪着他。一直瞪着他。
如此条理清晰、观察入微……却一脸无辜又真诚地说自己失忆了?!
第四章
院中有春风温柔拂过垂柳的枝条,荡起沙沙哗哗的细碎声,柔柔泼进午后的晴光里。
“顾春,我只是失忆,并非失智。”
在顾春满目思量的瞪视下,赭衣公子轻声缓道:“那块玉牌的来路与用处,你知道的,对不对?”
虽是问句,虽是温和发问,却又是底气十足的肯定。
他讲话并不咄咄逼人,反倒在不经意间透着一种自上而下的谦和。
可正是这种不自觉的“自上而下”,使那份从容的谦和多了些并未刻意强调、却叫人不敢贸然挑衅的坚定威仪。
此刻他的眼底眸心频频闪过的茫然与惶惑丝毫无伪,但他言辞间与之矛盾的那种仿若附骨的自信与果决,显然是经年累月养就下来的习惯。
这家伙,从前定是惯做决断之人。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手上有司家家主的令牌,他的护卫穿的是黑曜锦……能是什么普通人?
想透这层,又忆起早前叶盛淮曾提过一嘴,说这人在来屏城的路上自马上摔下来过,顾春心中那一星半点的怀疑几乎就消散殆尽了。
不过顾春不个莽撞的,即便信了他是当真失忆,也不会就此松口。“其实吧,我那时不过就是见财起意,但又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贪念。”
她半真半假地笑着虚应他一句,右手指尖无意轻点着脖颈的伤布。
“你骗人的。”赭衣公子顺着她的动作瞥见她颈上的伤布,指责的话语因心虚与自责而无端失了三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