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尽头是一扇很普通的门,穆沐捏着钥匙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自出生以来,无论在警队还是进社团,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都不曾使她的心产生过丝毫动摇,但此刻,一门之隔,她竟有种喘不过气的激动,被旁人嘲笑为老僧入定的心脏早已不复平静,在胸腔内横冲乱撞。
抱歉,我来晚了。
推门而入的瞬间,穆沐已经决定了台词,然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她震惊得说不出半个字。
“不要,不要,快住手!”
空旷的贮藏室内没有任何家具,四面墙壁都是投影幕,甚至天花板和地面都正在同步播放着一样的影片。
“救命啊,快救救我,你这禽兽……别过来……不要!”楚楚可怜的小娇娃叫得声嘶力竭,高大俊朗的中英混血儿借着酒意扑了过去。
很清晰的环绕立体声现场效果,高低适中的音量,绝不会给耳膜带去难以承受的冲击,画面播放更是流畅自然,超大屏幕足以震撼眼球,而且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特效放映,除非闭上眼睛,否则看去哪里都是春(咳咳)色无边的场景。
穆沐在墙上寻找到了电源开关,“啪”地按下,灯火通明,屏幕上的人物顿时失色几分。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从房门打开到穆沐行至她面前都毫无反应,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臂环抱着竖起的双腿,睁着一双清澈的墨蓝色眼眸,入神地……确切地说应是无神地看着对面墙上巨大的投映。
“付逍?”穆沐做了很大努力才使自己发出声音。
被唤到名字的人恍若未闻,澄净的眼底不见昔日灵动的光芒,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极少将情绪表露于外的穆沐此时已脸色大变,她俯身将手伸向付逍清瘦的脸,对方如同一尊没有知觉的洋娃娃般始终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神空茫,视线涣散,表情呆滞。
“妈的。”如果梁湖月在场,穆沐保不准自己会不会行为失控,当场将她掐死。
肉眼所见的部位都完好无缺,卷起她的衣袖和裤管,还是找不到一点外伤。穆沐小心翼翼地柔声问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付逍就像一个忘了上发条的机械娃娃,不能动不能说。
“你看一下我,是我。”穆沐在她温凉的眉心落下一吻,声音嘶哑,“是我,我是穆沐,我遵照约定活着回来见你了,你看一下我……”
双手扶着她单薄的肩膀急切地摇晃着,也仅仅是使她再无力抱住双膝,整个人软软地跌向一边。
穆沐慌忙接住她歪倒的身躯,与此同时,音箱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余音在室内回荡不绝,穆沐微微抬头,屏幕上举枪的男子蓦然将枪口反过来对准自己,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付逍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直。
“爸爸……妈妈?”清脆的童音带着浓浓的疑惑与惊恐从音箱内飘出。
穆沐定定地看着硕大的播放画面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恍然大悟。
与拳脚相向或严刑拷打这些肉体上造成的痛苦相比较,精神上的摧残和折磨才更让人不堪忍受。
梁湖月就是利用付逍童年时遭受的惨痛经历作为材料,拍摄了一部一模一样的短片,以最强劲震撼的效果在她眼前不断前重复上演,直至她彻底崩溃。
为什么……做得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穆沐将她横抱起来,快步离开。
“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