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澹说:“哼。”
“哼是不愿意的意思吗?”李随便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那么迟才说,”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一点诚意都没有,哼哼哼。”
诚意是什么?一吻定情还是一夜春宵?
“我怎么觉得,你与以前有些不同?”请问那个口口声声说她们只是朋友,不能越雷池一步,对同性毫无来电感觉的高同学去了哪里?
高澹的笑容僵在唇边,眸光骤然黯淡几分:“因为直到我知道自己就要离开,才发现心里有多么多么留恋……你。”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李随便突然感到无比委屈与绝望,她背过身去,闷闷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又何必对我说这些话。别跟我来两情若是久长时那一套,试问有哪对恋人不求朝暮?不求朝暮还谈什么恋爱!”
高澹气愤地朝她背脊狠锤一拳:“你就没想过要等我?”
“等你?一天两天我等,一个月两个月我也能等,但要我八年抗战就没门。”
“杨过都能够等小龙女十六年,你却连八年都等不了?”
“杨过那是在等死,如果你现在答应我八年后一定回来,我就等你。”李随便依旧背对着她,双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侧,一字一顿地道,“八年后的今天如果见不到你,我就去死。”
一双纤长的玉臂狠狠地箍住她的腰身,李随便低下头,凝望那对指节分明的素手。
“白痴,八年那么长,你可以移情别恋,可以结婚生子,干嘛要死守约定不知变通。”高澹的声音有点哽咽,说到最后已微微变调。
李随便抬手覆上她的手,笑道:“好,八年后如果见不到你,我就移情别恋。”
“你敢?!”高澹咬牙切齿地抬头,正好对上她转过来的脸,四目相迎,便见后者的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只要你一句话,无论多久我都等。”她低下头,与她两额相抵。
“八天。”高澹说,“如果八天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忘了我。”
“好。”李随便不问因由,一口应承。
八天之后等不到你,我就去找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澹被她干脆得有点过头的态度弄得有点忐忑,不安地问:“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一直以来,她拒绝手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往前一步是人间,退后一步是地狱,输赢之间,生死相隔,她尚未享受够精彩人生,岂能轻易豪赌?
“本来猜不到,但现在,猜到……一点点。”李随便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明亮细长的眼睛只有一片情深,不见伤痛。
谦虚是美德,她说猜到一点点,指的是猜想与真相之间,只相差一点点,八九不离十。
她此刻坚持离开,只为将来陪她走得更远更久,她明白,她感动,她支持。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需太多言语,她懂,她也懂。
“我有三个问题想问。”高澹说,“你务必如实回答。”
“第一个?”
“你会不会等我?”
“会。”
“你会不会想我?”
“会。”
高澹笑得心满意足。
“那么第三个?”李随便提醒。
“你厨房里的电饭锅,是我在跳蚤市场买的那个?”
两年后的某个夏日,一场大雨突如其来,李随便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从容不迫地打开随身携带的折伞,淡看风雨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