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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1 / 1)

吃早餐的时候保姆进来说有一个电话,是少爷的。江知许抬起头,疑惑是谁会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但还是起身去客厅接了。??

话筒里传出傅琛的声音。和处在青春期其他的alpha不同,对方的声线偏硬朗,发音清晰有力,就连语调也果断,缺少一点少年人独有的朝气蓬勃和纯净感。

江知许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礼貌地询问对方有什么事情?

“周五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请你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江知许把听筒靠近耳旁一点,他听出了这是很公式化的邀请,就像那天迎新晚会上他绅士地伸出一只手问能不能邀请你和我跳一支舞一样。内心被激起的涟漪平复下去,他用同样疏远而客气的语调回答对方:“好的,我会去,到时候见。”?

结束通话返回餐桌上,他的alpha父亲好奇地追问是谁在这时候打电话来?不会是男朋友吧?江知许正准备夹起盘子里流沙包的动作一顿,黛色的眼睫微微下垂——

“是同学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这样啊。”江酌言点点头,又问了些学校方面的事情,比如有没有交到好朋友?适应国内的教学方式吗?江知许一一简要回答,然后拉开餐椅说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到校后他和司机告别,沿着林荫道走往一教。抓拍到了,头扭了九十度转过来看他。

“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裴宇见人好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咽咽口水干巴巴地答道。

此后无话,一路开到餐厅,因为是傅琛选的餐厅,所以他就跟在人后边走,等电梯到了十八楼,开门出去门口的侍者迎上前,引他们途径一面说斥资百万的红酒墙时,裴宇环顾四周,才发觉不对劲——

怎么都是两两一桌啊?好像情侣餐厅。

他嘀咕一句。旁边的侍者耳力过人,微笑着为他解答:“先生,我们这里就是情侣餐厅哦。每年都入选点评网站十大最适合情侣约会的高档餐厅。

裴宇:“……”

侍者又问:“先生,您二位这边是有预约吗?还是……”

“哦,有。”裴宇打开手机查看陆斯泽发来的消息。“是2号包厢。”

“好的,您二位这边请。”

订错餐厅对裴宇而言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在他看来,餐厅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至于是什么类型的餐厅,他并不挑剔。可直到他进到包厢里,才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一路介绍的侍者说得果然没错,高档情侣餐厅就是不一样,无论是单桌还是包厢,都布置得精致美丽——鎏金冰裂纹花瓶里插着红玫瑰,高脚杯里盛着红酒,像唐顿庄园晚宴上的巴洛克银器烛台,尖烛蜡的熠熠烛光照射得oga的脸庞格外恬静柔美。

听到开门声,陆斯泽率先抬头,在看清来者后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问:“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那要几个人?”裴宇心虚地拉开餐椅坐下。

“哦,”陆少爷拖长音调继续阴阳怪气:“我以为你俩都要带女朋友来,不然定什么情侣餐厅?”

裴宇对旁边坦然得不能再坦然的alpha投去一道幽怨的目光——

傅琛一手在扣崩开的袖口,眼皮也不抬地回答:“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今晚这顿我请吧。”

“这还差不多。欸,点单了吗?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还没有,”陆斯泽说着推来一份nu,另外一份则给江知许。“看看吃什么。”

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趁着上菜的空档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已经高三上学期了,马上就要填报志愿。

裴宇问你们都想报哪个大学?陆斯泽抿了一口红酒,淡淡说道:“我应该报警校,要么就去政法学院。”

不意外,陆斯泽双亲都在司法部门工作,父亲是帝国最高院的大法官,母亲则是检察长。

“那你呢知许?你会报帝国理工吗?”

他们所在的高中每年为帝国理工学院培养大量优秀人才,但凡a级以上的alpha和oga有百分之八十都会被该校录取,学习不同专业,毕业后成为社会各领域的佼佼者。

这是流传百年的制度,一直未变。附属高中好比进化论里的优胜劣汰,通过各种考试机制不断筛选出优秀人才,这些人被聚集到一起,是帝国未来最璀璨夺目的明珠。

江知许一时答不上来。他不像大多数高干子弟,从出生起便被规划好一生,江酌言和沈庭书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平安顺遂。所以无论他选哪所大学他们都会支持。

“知许?”

“嗯?”oga回过神,想了想才慢吞吞道:“暂时还没有想好。离填志愿不是还有几个月吗?”

“哦。我以为你会去,毕竟我们学校一半以上不都去那儿嘛。”

他说完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对了傅琛,施瑾应该也去帝国理工吧?不然你俩大学要异地恋么?”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傅琛下意识往声源方向看去,见江知许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无措,望着砸在地上的牛排刀怔愣。

异地恋三个字就好像摔在地上的刀,锋利的锯齿切割着他的心脏,让他指尖轻颤,简直握不住。

陆斯泽先反应过来,弯腰捡起刀具放在餐巾上说道:“待会让服务员重新拿一个。”

“不用了,我吃得差不多了。”

掩在桌布下的双手不由自主攥紧,松开时指甲在掌心上掐出一道白印。

时间到八点,他们吃饱喝足,傅琛起身去结账,陆斯泽也跟出来了。俩人并肩而行,傅琛淡笑:“不是说好我请客么?”

陆斯泽答非所问:“你怎么想的?”

“嗯?”

“我说订餐厅这事。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们三个中,你最细心。”

alpha的心思被三言两语戳破并不恼,他们来到柜台前,傅琛抽出卡结账,再侧身相对。

“引用裴宇的话,我是在为好兄弟的爱情之路添砖铺瓦。”

陆斯泽却没有接受这份好意。他瞳孔颜色极深,盯着对方的脸沉声问:“傅琛,你不会不知道知许真正喜欢的是谁。”

后者收回刷好的卡放进皮夹里,垂着眼睫不以为意地回答:“知道又怎么样?追求我的oga那么多,我难道要一个个都去喜欢吗?”

沈庭书从南极考察回来,家里除了保姆以外空无一人。女人上前替他把脱下的外套扔进脏衣篓里,说道:“先生会晚些回来,少爷和他同学在外面吃饭。您用过晚餐了吗?”

“已经吃过了,”沈教授说着又摘下手腕上的表和戒指放在茶几上,然后对女人道:“你去休息吧。”

待保姆离开后,他去洗澡换衣,下楼时刚好撞见从外面回来的江知许,oga先开口,淡笑着问:“考察结束啦?”

“嗯。你最近在学校交新朋友了吗?你爸和我说你经常在外面吃饭。”

江知许走到沙发旁倚着beta坐下,嗔怪道:“明明是他每天在外应酬,没有时间陪我。我一个吃饭多无聊。”

沈庭书拿下戒指套进右手无名指,那枚镶嵌着钻石没有缝隙的指环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江知许光是看着就出了神,沈庭书喊了他两遍才听见,如梦初醒般嗯了一声。

“怎么了?我感觉你有心事。”

心事。知子莫若父。江知许露出浅笑,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隐秘的心事他无法对任何人宣之于口,就算是至亲也不行。

“我只是看到这个戒指,觉得,觉得你和爸爸很幸福。”

“幸福?”沈庭书闻言一怔,大概是疑惑儿子为什么突然感慨起这个。他没有细想,开口祝福:“你以后和喜欢的人也会幸福的。”

江知许面上说好,在看不见的地方却眼神黯淡。幸福两个字念出口简单,可实际如履薄冰,来之不易,失去容易。

晚上回到卧室,白色的不断翻飞的纱帘掩映窗外的声色犬马,江知许辗转反侧。他觉得自己真像诗中所写那般——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心烦意乱,干脆起床推门下楼闲逛,鬼使神差就来到地下酒窖。

江酌言不嗜酒,却爱收藏酒。实木酒架的每一格都摆放着瓶装酒。软木塞酒瓶横置,蒸馏酒瓶则大多竖放。他不懂这些讲究,拿了离自己最容易够到的一瓶,借着灯光看瓶身上的一连串英文字母——波尔多。

上次晚宴陆斯泽问他要不要喝一点?手上拿的似乎就是这瓶,法国葡萄酒皇后的美称。他嗤笑一声,又捎了两个高脚杯才离开。

重新回到房间,江知许按下遥控器按钮,自动纱帘向两侧缓缓移动,巨型落地窗外一处精巧别致的阳台迎向落日和朝霞,因此每到夕阳晚照或是旭日东升这里就变成玫瑰金色的。不过现在夜幕深沉,它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从房间里透出的灯光稀释了这一点墨,江知许拿着酒瓶和酒杯踱步出去,在地毯上坐下。夜里风大,吹得他身上丝绸质地的睡衣鼓起,从后背看像一张透明的软壳,发丝凌乱地黏附在脸上,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傅琛说的那句话比当面拒绝他的示爱还要令他难堪、无地自容。原来自己一直自诩和其他人不同的彼此之间的“羁绊”在alpha眼里看来只是一场普通邂逅。

江知许突然觉得难过。他好不容易与儿时的救命恩人重逢对方却早就忘记了自己。他明白这不是傅琛的错,只是这么多年的期望一瞬间落空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

他不由得张开双臂抱住自己。他觉得很冷。

昨晚买醉又吹风,早上起来头疼得要裂开。江知许看着镜中自己颊腮两侧晕出的淡粉,伸出手背贴在额前。幸好不是很烫。

就着温水吞了两粒退烧药,他找了个借口说早上有测试,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就去了学校。

上午都是主科,他不想落下进度,强撑着精神听完了所有内容,记笔记、划重点、再做题巩固。

下课班上几个oga喊他去食堂,他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以吃不下为由留在教室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儿,醒来时嗓子发干,头疼和眩晕的症状似乎比清早起床要好一些,他从座位上起身去外面的饮水机接水。

他们所在的第一教学楼对面就是二教,两栋建筑面面相对,分外眼红,就连学生成绩也不分上下,打得火热。

他接完水返回,在走廊上望了一眼对面,好巧不巧,视野里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傅琛和施瑾。

即使已经知道他们确定了关系,可自己每次看见两人并肩走在一起,alpha望向oga的眼底糅合淡淡笑意,他还是会感到心脏一阵揪痛,下意识避开目光。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是个人高马大的黑皮alpha,剃寸头,一口白牙,提早十分钟到体育馆,待人都到齐集合之后,把校足球队的二十二个人留下,剩余其他人则可以去器材室自行选择玩什么。

陆斯泽和傅琛都是校队的,不过前者今天又翘课了,所以换裴宇替他上场,他们这会儿已经换上球衣,在做热身运动。

班上其他人有打篮球的有打乒乓的,与江知许关系亲近的几个oga从器材室拿出几副羽毛球拍,问他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

江知许无精打采地摇头,说你们打吧,我当观众。

简繁陪在他身边,见此有些担心地问:“知许,你真的不用去医务室看看吗?我觉得你脸色很差。”

肉眼可见的苍白,江知许不再在外人面前硬撑,拿起一旁的矿泉水说好。

oga同他一道站起来。

俩人拾级而下,体育老师正在球场上当裁判,哨子吹得直响,没注意到往这边来了人。简繁喊他好几遍才听见回头,同时伸手比了个停止的动作,示意中场休息十分钟。

“怎么了?”

“老师,知许有点发烧,我陪他去医务室看看。”

oga的话音刚落下,半空中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足球直直朝他和身后的江知许飞来,砰地一声,砸在江知许球鞋尖不过十厘米处。

“没看见这边有人吗?!”简繁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对着球场上的人喊。

江知许站定在原地,目光从脚下的足球移动到不远处一个穿10号球衣的alpha脸上——这人长了一张妖孽的脸,浑身上下散发出腐烂潮湿的气息,像吐着丝子的毒蛇。

江知许对他有印象,记忆中自己刚来的第一天在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对方从趴坐的姿势改为仰首,盯着他的眼神像关节内窥镜,像要精确地切开并凿穿他的内脏。

他不喜欢,准确来说是厌恶这种目光。

现在这该死的目光又像恶心的蛇的粘液一样黏在他身上,alpha嘴上说着抱歉,眼神却从锁骨上方到膝盖到小腿再到裸露的纤细脚踝,像打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样。

这种目光很难说是善意的。在场所有人但凡没瞎都看得出来,不过他们不敢轻易开口指责,alpha的背景在班上数一数二,这个班级就如同一个缩小的微型社会——没人想要节外生枝。

裴宇自然也看在眼里,他气不过,正要去维护oga,就看见傅琛移开步子从自己面前走过,来到江知许身前。

身高的优势成功阻挡了那令人生理不适的目光,两个s级alpha争锋对决,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越来越多,傅琛先发制人,眉目间有些阴霾:“没有人教过你,对oga从上到下地打量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对面alpha笑容戏谑,眼神玩味,慢悠悠开口:“傅琛,你好着急上火,不知道还以为人是你对象呢。”

“可我明明记得,三班那个oga才是你的小情人。还是说,你喜新厌旧,已经瞄准好下一个目标了?”

傅琛蹙起眉,在自身情绪的波动过程中即使佩戴手环信息素也不可避免会溢出来。对面alpha在感知到后同样不甘示弱,两股s级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烽,对周围等级较低的ao而言压迫力不容小觑。

“你不用尝试言语挑衅我,我不会上钩。打一架然后受处分影响毕业?这是谁给你支的招?够蠢。”

对面alpha被三言两语戳破后目光阴恻恻直勾勾,如淬了毒的刀。眼见俩人之间的气焰渐渐高涨,体育老师及时出手浇灭这把火。

特权阶层的孩子们闹矛盾学校里的老师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并非全然不管视而不见,否则真要出了事,对校方和家长都不利。

眼见体育课也快结束,老师便让他们提早十分钟回教室。简繁转头问oga怎么样?还要去医务室吗?

“不去了。”被问及者望着远处的背影,良久后才说道。

回到班上,江知许才记起今天自己要留下值勤。虽然学校有专门的保洁阿姨,但教室也每天安排了一个学生打扫,不过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摆整齐桌椅和擦干净黑板。

简繁打算留下来替他值日,被江知许拒绝了。他勉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个微笑,说自己现在好多了。

oga这才放心地离开。

等大家都走后,他走到讲台上关电脑,拿起黑板擦刚要动作时,地上出现一道欣长的阴影,下意识地抬头,是傅琛。

alpha逆在光影中,脸上看不真切,江知许有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这个人也如同现在这般,如神明降临。

“你回去吧,裴宇会留下和我一起打扫。”

alpha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江知许拿着黑板擦的手不自觉攥紧,指尖泛起青白。

“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还发着烧…”

“那又怎么样?”他突然不受控制,声音有些激动地打断对方。“傅琛,我不想再欠你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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