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鸟。
它的眼睛在看着我们,翅膀轻轻闪动,好像想要表达什么。
史文生站在水边,把手伸向中间的莲花座。嘴里喊着:“小鸟鸟,不要怕,到我这里来,我带你玩。”
我在后面用手电照着。没有轻举妄动,眼前这一幕有点出乎想象。显得非常诡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看看再说。
那只鸟时而飞起,时而落下,在老胡尸体的脸上蹦来蹦去。
我正看得奇怪,忽然发现莲花座下的黑色水面轻轻荡起一片涟漪。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征兆,这股涟漪慢慢扩大,向着岸边扩展而来。
我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这种情形很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我们游过来。
黑暗的山洞里,这么一汪妖魅十足的深潭,水下忽然有东西在游动。怎么想怎么恐怖,这一瞬间我头皮发炸,强烈的危险信号传来。我踩着岸边的乱石向史文生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喊:“回来!别靠近水面,危险!”
史文生这个熊孩子太任性,还在伸着小手朝莲花喊:“小鸟鸟,快过来。”
地上坑坑洼洼,石块高低不平,表面潮湿,稍微不注意就一打滑,这要摔一跤虽然不能受什么大伤,但估计能疼好一阵。水里的涟漪渐渐靠近岸边,手电光亮照到水面,隐隐就看到有一团黑东西,正潜伏在水面下,那东西的表皮已经和水面持平,黑糊糊的一团,特别可怖。
我急的大吼一声:“文生,快过来,不然我揍你了!”
史文生看我着急,赶忙朝我跑过来,他一脚深一脚浅,我看得心惊肉跳,喊道:“你小心点。”
就在这时,水面涟漪扩展到岸边,那团黑糊糊的东西就停留在水里,下一秒钟,猛然从水中爬了上来。
我无法想像如果史文生死在这里,会怎么样。不说别的,出去之后花清羽就能把我活撕了。我也不管脚下安不安全了,赶紧朝他跑过去,手电在手里上上下下一晃一晃,看到那黑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爬,就在史文生背后不远的地方。
这个东西,全身黑得发沉,并不长,看上去有点类似某种鳄鱼。我想起村里的传言,都说九天湖深潭里有水怪,难道就是眼前这东西?
史文生向我这边跑,我也向他那边跑,我们之间的距离本来不远,终于接上了头,我把他抱在怀里,那黑东西停在我们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史文生睁着惊恐的双眼,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我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用手电照过去,刺眼的光亮射在那黑东西的身上,等看仔细了,差点没把我吓得坐地上。
我以为这是鳄鱼或是某种别的什么生物,这时才看清楚,居然是一个人!
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个女人的尸体。她趴在地上,一头长长的黑发把整个头颅和大半个身体全部遮住,周身赤裸,皮肤上好像生着厚厚的鳞片,光线射在上面能够产生反光。看不见面貌五官,能让我确定这就是个人的理由是,它长着人类的四肢。
两只手、胳膊以及双腿看得都很清楚,尤其那两只手的十根手指特别长,像是钩子,紧紧扣在地上。
我抱着史文生,慢慢向后退去,那东西虽然没有抬头,但我下意识感觉到,它正在瞅着我们。我向后退,它也步步相随。我退的快,它跟得快,我退的慢,它进的慢。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我不敢动了。
我有种预感,如果转身就跑,很可能会激怒它,它飞窜几下就能扑过来。我和史文生根本就不是对手,到时候只能干瞪眼等死。
我控制住呼吸,眼前的气氛非常紧张,我小心翼翼调整手电的光线,怕光亮刺激到它。史文生抱着我的脖子,说:“叔叔,你怎么出汗了。”
他说话特别大声,在洞里还引起回音,我心里暗暗叫苦,真他妈让你害死了。我悄悄说:“小,小点声。”
“什么?叔叔你说什么?”史文生大声问。
地上的东西似乎听到了,快速向我们爬了几下。我恐惧地几乎昏厥过去,看着史文生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他放在膝盖上,照着屁股一顿乱打。
现在怎么办?我就像踩到了地雷,不敢动不敢走,生怕稍稍一动,就引起爆炸。
就在这时,莲花座上的小鸟忽然飞了起来,扇动翅膀,以极快的速度飞过来,最后停在爬出的这具女尸的头发上。
这只鸟站在上面,慢慢张起翅膀,立起了上半身,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张扬的鸟类,它给人的感觉,很像是一种高级生命,一个鸟形态的人。
我小心翼翼用手电照着,它表现出来的姿态,真的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似乎在传递一种信号。
我正看着,史文生突然挣扎起来,上半身都撅出去,伸着两只小手哭着喊:“我要鸟鸟,我要小鸟鸟。”
我气的差点破口大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家教,听话!再不听话叔叔打你了啊。”
史文生还在哭:“我要鸟鸟。”
那只鸟忽然动了,不是它动,而是它身下那个怪物在动,快速向我们爬过来,也就一秒钟,就到了我的脚底。我吓得全身汗毛乍竖,紧紧夹着双腿,几乎不敢呼吸。
那只鸟单腿站在女尸的头上,冲着我缓缓舞动翅膀,五颜六色的翅膀羽毛犹如万花筒,随着它的舞动,似乎从羽毛上扇动出无数斑斓的烟尘,太美了,太炫了。
手电的光芒不自觉地落在它的身上,我眼睛紧紧盯着它的颜色,感觉非常迷离,似乎出现一个漩涡,自己全部的精神都陷入进去。
恍恍惚惚中,我看到趴在地上的女尸缓缓站起,这是个极为曼妙的少女。她留着长长的头发,浑身湿淋淋的,尖脸尖下巴,眉眼丹凤,长得甚是妩媚,而且身上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妖气。她不会说话,走过来,轻轻抱住我,一张嘴就是一股湿湿的潮气。这股气味非常迷离,好似麻风病的味道,又厚又凝,用一种颜色形容,那就是橘红色。
她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一面黑色的招魂幡,形似靠旗,幡上绣着一枚暗红色的骷髅头。她要把这面旗子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