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楼出来时,恰逢秋风起,秋渐深,秋风亦愈发萧瑟。赵盈盈拢了拢披风,扶着红棉的手上马车。她躬身,在柔软的垫子上坐下,对于方才赵婉妍的话仍觉不可思议。
“红棉,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她微微拧眉,总觉得很不真实。
她所认识的赵婉妍从来不是会愿意服输的人,她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明里暗里较劲,她竟然说放下就能放下吗
为了瑞阳王世子
赵盈盈对这位瑞阳王世子的印象不多,只有上回他为赵婉妍出头时,与他有些接触。那时候,他对赵婉妍倒是挺护着的。从前听说这位世子的名声,相较其他权贵子弟而言,已经算还可以,没什么大的缺点。
当然,与她相公相比,那自然是比不上的。
整个京城,没人比得上她相公。
想到霍凭景,赵盈盈眼中生出些笑意。
不过这位瑞阳王世子从前不是对那位郑姑娘情谊深厚么甚至于赵婉妍也是因为生得与那位郑姑娘有几分相似,才被世子瞧上的,即便如此,她也义无反顾爱上了世子么
因为这义无反顾的爱,所以也能与自己求和
赵盈盈对这种情感感到陌生且新奇,她想到了自己对霍凭景的感情,也能称得上义无反顾么
她设想着,倘若是她,能为了对霍凭景的感情,与赵婉妍求和么
似乎做不到。
赵盈盈撑着下巴,忽然有些惆怅。
她好像有点坏,那天霍凭景问她,是不是很喜欢他,有没有喜欢到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她随意地说愿意,可是她连为了霍凭景向赵婉妍求和应该都做不到。
赵盈盈心头萦绕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她有些心虚起来,即便昨日伤心成这样,那伤心更多的好像也是为了她将失去她的荣华富贵与地位,伤心她会被人耻笑,而非伤心她失去了霍凭景的感情似的。
赵盈盈想,或许霍凭景对她也未必有那么深的感情吧
或许,她想,虽然,他似乎很喜欢她的。
红棉也拿不准三姑娘的意图,可方才那一面,三姑娘的确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兴许是真的。
赵盈盈嗯了声,撂下窗边帘栊,没再说话了。
时下已近八月,眼看着便到中秋节。中秋节在大昭备受重视,是一年之中的几个重要节日之一,家家户户都会操持大过。
这般热闹的日子,赵盈盈自然也要准备。她命人将府里的灯笼换了新的,连带绿植也重新修剪一番。
她与霍凭景院子里的绿植,她甚至亲自修剪。赵盈盈大刀阔斧地修剪了一番,想象中应当是很好看的,她直起身子,问红棉“怎么样”
红棉很想夸些什么,但是对着那一盆参差不齐的东西,实在难以违心地夸它好看,只好委婉道“夫人很努力了。”
赵盈盈退开一步,左右各看了看那盆绿植,亦沉默了。
“好像是有点难看哈。”赵盈盈勾着自己下巴,很想再努力拯救一下,可是拿着剪子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良久,她终于长叹一声,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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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再换一盆吧。让花匠来打理。”赵盈盈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她并未多想,以为是自己方才弯腰太久,她正欲开口,转过身时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往后摔去。
赵盈盈听见了红棉与丫鬟们的惊呼声,她们将她扶回了房中,赵盈盈睁了睁眼,想要说些什么,已经没了力气。
红棉被她突然的晕倒吓得不轻“夫人夫人来人哪,快去请李棋先生,亦赶紧去请大人回来。”
红棉看了眼赵盈盈,抬手触碰她额头温度,烫得厉害。她焦急地叹气,命人打一盆清水来,将布巾浸湿拧干,搭在赵盈盈额头上。
喃喃道“怎么好端端的,发起热来了莫不是染了风寒”
霍凭景正在李棋住处,他是为李棋与赵盈盈说的那些话来兴师问罪。
“为何对她说那些话”霍凭景唇角攀着笑,笑却是冷的。
他与李棋相识近十年,那时候霍凭景还未像现在这般权势滔天,换个角度说,他们倒也能算相识于微末。
李棋头也没抬,只道“我又没说什么,是你那小娘子自己想象力丰富,又蠢得可以。”
霍凭景冷笑了一声。
李棋又道“再说了,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霍凭景正欲开口,李棋抬头打断他的话“别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可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能解你体内的毒。”
霍凭景收了眸色,正色问“什么法子”
李棋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朝南匆匆忙忙的声音打断“大人,府里来人说,夫人突然晕倒了,请您回去。”
霍凭景眉头一拧,对李棋道“待会儿再说你的法子,先跟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