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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尾巴(1 / 1)

「无法适应的体贴。」

徐书泽向来觉浅还认床,在徐知行身边却睡得安稳,凌晨才清理完躺下的人筋疲力竭,挤在徐知行身边取暖。没等闹钟响起徐知行就醒了过来,提前关闭了手机里的定时闹钟,小心翼翼挪出被枕得有些酸麻的手臂,徐书泽喜欢蜷缩成一团睡觉,大半张床都被他占领,徐知行蹭了蹭对方那挺翘鼻尖,轻吻着脸颊上的酒窝,下巴的青茬冒了一些,徐知行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如今的他们也都是快奔三的男人了。

徐知行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带上门走出卧室,外头春日甚好,徐知行眯眼看着略微刺眼的阳光,十八岁的一幕幕都恍如昨日,十年如一日,却是日日都煎熬。

早餐是杂粮小米粥和一盘煎饺,徐书泽肠胃不太好,吃不了难消化的食物,也许是南方传统家庭的饮食长年累月下积累出来的小毛病,高中三年徐知行都没见过他吃麻糍汤圆这些糯米食品,即便是年糕汤都吃不下半碗,徐知行总是担心他回家不好好吃饭。

两副筷子摆上桌,卧室的门就从里头打开了,徐书泽还穿着睡衣但发型丝毫不乱,一看就是在镜子前站了许久。徐知行可不敢让徐书泽知道自己就喜欢看他睡懵的模样,不然这人又要自顾自生闷气了。

“你醒了?过来吃饭吧。”

徐书泽头一次见穿着围裙的徐知行,这个良家妇男的打扮和优越的脸蛋一点儿也不相配,好比青花瓷瓶放在灶头上作筷筒。徐书泽憋着笑坐到了餐桌前,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看上去清淡却让他食欲大开,自从离家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人为他准备过早餐,明明是让人触动的一件事,对象是徐知行却让他觉得十分滑稽。

“要不要加点糖?”

徐书泽都能看到对面的人身后摇个不停的尾巴,摇了摇头拿起勺子细嚼慢咽起来,徐知行端过来一盏料碟,里头盛着浅浅的陈醋,徐知行抬眼看徐知行笑着回到对面坐了下来,夹起一个金灿灿还缀着花边的煎饺,放进了料碟里开口说:“不是外面买的肉饺,我前段时间自己包的豆腐馅,我记得你早上不喜欢沾荤腥。”

徐书泽一言不发,他猜不透徐知行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盘,如此无微不至若只是为了讨好他,未免有些过于夸张,他便不表任何态度默默观察着徐知行的一举一动。

“你公司地址发我一个,我等会送你去上班。”

“行。”

徐知行递来纸巾给他,徐书泽接过擦了擦嘴掏出手机,突然想到他们俩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正不知如何开口,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新消息通知,一个微信名为z的发来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徐书泽愣了一下打开聊天框,头像是不知拍的哪里书柜的一角,老干部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不过这个微信名让徐书泽止不住多想,担心自作多情立马改了全名作备注,把详细地址发送给对方,徐书泽放下手机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加我的?”

徐知行收起他面前的碗,叠成一摞端起要往厨房里走,大大方方道:“你喝醉那天晚上。”

原以为对方会心虚,却没料想徐知行完全不避讳那一晚重逢时两人差点撕破了脸,既然徐知行不在乎那他必然也没有计较的理由,回屋穿戴整齐就坐在客厅里等徐知行。

那人套上夹克就更官里官气,竟然还戴上了一副无框眼镜,徐书泽差点就笑出声来,对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笑着问他:“怎么了?很难看吗?”

徐书泽摇摇头,心想怎么可能会难看,只不过与十年前的徐知行判若两人罢了。

“你怎么又戴上眼镜了?”

“领导说不戴眼镜太招摇,就买了一副平光的上班戴。”

徐书泽从小喊他小四眼,上高中前徐知行一整个暑假都没来篮球场,徐书泽还以为他是去哪潇洒了,却没想等开学典礼那天,站在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徐知行竟然没戴眼镜,丢弃那多余挡住出色外貌的眼镜,台上的人耀眼得让徐书泽心慌意乱。

老小区地段好出行方便,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车库,徐知行先下楼去开车,让徐书泽等会在对面菜市场门口等他,徐书泽一开始还奇怪,一问才知道后头有个露天停车场,徐知行平时都坐公交上下班。

“明天开始我会把车停楼下的。”

徐知行的体贴入微让他一时无法适应,装作不在意点点头输入了导航目的地。

“你公司离我单位还挺近。”

徐书泽系好安全带,划动着外卖列表漫不经心道:“那你每天顺便接我上下班吧,我给你充油卡。”

下意识想拒绝的徐知行话到嘴边还是应了一句:

“好。”

徐书泽挑了挑眉,没猜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痛快,便开始得寸进尺,“东城区有块待开发地,你知道吧?”

路干边红灯亮起,徐知行缓缓踩下刹车,单手搭着方向盘偏过头来。

“你有私事需要我,一定随叫随到,但组织纪律我不能违反。”

徐书泽其实也不是想套他的话,只不过东城区的项目现在到他手上,他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问问。目前的进展停滞不前,网络媒体也都在议论纷纷,这块土地上曾经盖过道观,只不过改革开放后老百姓都不兴拜神仙了,自然而然观里香火也就断了,十年前就成了一座废观,近两年政府规划城乡建设开发的时候,刚好就把这废观也划了进去,领导都点完头基层也走访了,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说道观底下有龙脉,媒体营销号们更是争相当起了风水先生,一传十十传百谣言越来越不可收拾,群众舆论压力太大,政府也不好贸然有动作,这块风水宝地就这么空到现在。

亚南集团正好在发展这边的市场,这块土地周边交通十分便利,要是能拿下绝对能为集团的扩张添砖加瓦,项目前景很不错同时也相当棘手,前负责人处处碰壁搞定不了,最后这个重担就落在了徐书泽肩上。

“我也不是要你透露什么机密,就想打听一下你上头领导态度怎么样,要是大家都有这个意向,那我这边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既然是双赢何乐而不为呢?”

黄灯闪烁了两下,绿灯亮起徐知行踩了油门下去,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那这样吧,我今天先去公司交接一下工作,等我评估完开发价值咱们再谈这件事,不过……”

“什么?”

徐书泽悄悄伸出手,轻抚着那人大腿内侧,看着镜片下瞳孔扩张,轻笑着说道:“要是有什么风声,你能不能给我提个醒?”

指尖溜走在西裤缝线处,徐知行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底的情欲浮动着,很快又被压抑住,语气中带了些责备:“别闹。”

“我没闹呀,能不能嘛?”

徐书泽单手挑开门襟,两指衔住西裤拉链,倾身靠向徐知行,手上功夫了得却装出一脸单纯,“徐少爷,到底能不能呀?”

徐知行沉着气不理睬他,打算等他自讨没趣收手,身下传来“呲啦”一声,徐知行这回没招了,连忙答应这个玩火的人。

“绝不会让徐少爷您违反那什么八项规定,放心吧。”

徐书泽在公司前的十字路口提前下了车,关门前还给驾驶位上强装镇定的人抛了个媚眼,徐知行这一趟被折腾得够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车窗外那人一身正装的背影笔直挺拔,若不是亲眼见过他那些勾人的模样,徐知行都不敢想象这样的人私底下会是另一副面孔。

曾经的徐书泽也是如此,人前潇洒人后狡黠,他总是在自己面前会露出狐狸尾巴,而这一局也是处处暗藏心机,从始至终徐知行都了然于心,只不过十年前的他太自以为是,不懂得如何驯服这只浑身伤痕累累的野狐狸。

徐知行踩下油门,双目坚定握紧了方向盘向前驶去。

这一局,他也有了野心。

「这辈子坚持了最久的事,就是喜欢你。」

徐书泽前脚刚踏进公司,后脚就跟上了一个喊着“小徐总”的马屁精,他这次明降暗升,有眼力见的人都明白这是位将要飞升的神仙,都恨不得缠在徐书泽身边讨点好处,要是能得了他的欢心说不定还能被带回总部。

“小徐总,我是昨天晚上给你发微信的杨大哥,我带你上楼吧,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我现在让助理给你跑一趟。”

“不用了。”

徐书泽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身旁的杨姓下属,这人个子不矮却习惯弯腰屈膝着,畏畏缩缩看起来就是个受气包。

“您年纪比我大,私下里我喊您一声杨大哥是应该的,但在公司里我是上司,我这个人比较讲究公私分明上下有别,不过也不会借着职级高对您呼来喝去,我们都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把项目顺利推进就好。”

“诶,诶,小徐总您说的对。”

这位杨大哥原本想提前打好关系,以后犯事空降兵也没办法翻脸不认人,谁知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这下真是弄巧成拙。

“对了,请您称呼我为徐总,我不姓小。”

这位姓杨的副经理连连点头,甚至拿出了手帕擦着脑门的冷汗,冲在徐书泽前面按电梯,等到了工程部,手底下的员工都准备好迎接他了。

“大家把手里的工作停一停昂,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工程部新任的徐总监,大家热烈欢迎徐总!”

所有员工都整齐奋力鼓起掌来,徐书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刚才在电梯的三分钟里,这位杨副总早就在工作群里一一打点好了,说不定连他不好相处的性格都已经昭告天下。

徐书泽假笑客套道:“感谢大家的欢迎,希望以后能带领大家共同迈向更高的目标,一起努力奋斗更上一层楼。”

“好!说得好,大家——”

没等人说完徐书泽就径直走进了已经整理出来的办公室,坐在皮质转椅上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发愁之际莫名就想起了徐知行。

徐书泽在为人处事上总是锋芒毕露,他刻意摆出傲气凌人的样子,他是徐知行最伪劣的模仿者,明知他从不妄自尊大,却还是无法释怀,时至今日他这些坏毛病早已深入骨髓,徐知行越君子他便越跋扈,他就是要让徐知行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害得。

想起早上那人面色慌张,徐书泽就忽然笑出了声,正巧助理站在办公室半开的门前,进退两难尴尬得不知该不该敲门进来。

徐书泽轻咳两声点了个头,助理抱着会议纪要走到办公桌前,瞥了眼女助理的工牌,徐书泽正色道:“沈助理,你帮我把这些文件按照项目区域和时间整理一下,等会开会带上工作电脑记录,会议结束后打印两份出来,一份你自己留存,另一份放我桌上,以后都按照这个方式来。”

“好的,徐总。”

女助理梳着清爽利落的盘发,妆容首饰美甲都朴素得体,一看就是勤快能干的人,徐书泽松了口气,比起在总公司被胖上司压榨泼脏水,这里的工作环境确实是好多了。

“对了,关于东城区的项目,前总监还有其他交代给你传达的吗?”

徐书泽浏览过这个项目的大概,只不过内容非常笼统有限,他猜是这个烂摊子的前主故意抹去了一些关键信息。

“徐总是想知道项目信息,还是前总监的个人信息?”

沈助理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徐书泽便也不打哑谜,开诚布公道:“个人信息我自然是不好过问,我想知道他在接手这个项目这两年里,跟什么人打过交道。”

“国土、文旅、监管都有过联络,私下交情我并不是特别清楚,只不过……”

徐书泽看她迟疑,猜到这后面的半句才是最关键,轻敲了下桌子说道:“你说吧,我有数。”

“城建规划的丁副部长和前总监有过私人恩怨,后来传出灯下黑,丁副被革职除籍,公司上层领导知道后前总监也就……至此之后我们公司的招牌在东城区就不好使了,前总监只嘱咐我告诉您这里的水太深,让您小心些。”

“行,明白了,你去忙吧。”

徐书泽来之前就知道这项目棘手,却没想到里头的关系还如此错综复杂,看来并不是简单的民怨导致开发延期。

转念一想,徐书泽又觉得这个项目非他莫属,毕竟他手握旁人无法触及的突破口。

“叮——”

说曹操曹操就到,徐书泽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聊天框,春风得意嘴角上扬起来。

z:你午休时间多久?要一起吃个饭吗?我来接你。

xu:12点10分你到路口等我。

z:好。

徐书泽一开会就刹不住车,大量的工作细节他都得一一过问,直到会议长桌两边的员工们个个苦愁眉苦脸,一瞄手表才发现已经12:30,眼看着午休时间都快要结束,徐书泽连忙打断了站在投屏前汇报工作的下属。

“不好意思啊,今天开会耽误大家的午休时间了,会议先到这里,大家先去休息用餐吧,等会2点到岗就行。”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敢抱怨都作着笑脸等他先起身。

徐书泽本就对三餐不怎么重视,等他处理完上半场会议的工作总结,伸了个懒腰往窗外一看,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忙打开手机却发现并没有新消息显示,快步流星冲出了办公室。此时电梯正下行到一楼,徐书泽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倚着车门的身影,一把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就从十七楼跑了下去。

气喘吁吁跑到了大厅,几个女员工不紧不慢挽着手从门外进来,嬉笑着议论纷纷。

“刚刚那个帅哥你看到了没啊!”

“看到了看到了,我差点就和他对视!我的老天爷,也太帅了!”

“哎,应该不是我们公司的,我看他从十一点就在楼下等着了,到底是哪路神仙把帅哥送到这!简直就是救命良药,一整个上午被秃头讨债鬼领导折磨的我被治愈好了!”

徐书泽一惊:十一点!

现在一点钟都快到了,也就是说徐知行等了他整整两个小时。

“妈的,他是傻逼吗!”

徐书泽迈开腿就要往前跑,忽然又被一些思绪绊住了脚步,等到呼吸匀了这才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段的日头正烈,虽是春天却也晒得人眯起了眼睛,徐知行远远就看着他走近,打了个招呼默默把车门开好。

徐书泽没想到徐知行一点怨言都没有,划动着手腕上的表,清除了多余的通知后,问徐知行怎么早到也不给他发消息。

“我猜,我不想对你这种雏鸟情结负责。何况难道你真要跟我这么不清不楚过一辈子?别搞笑了,你不结婚吗?你妈不还等着抱孙子吗?”

“我不结。”

“别逗了。”

门铃声急促地响了好一阵,徐书泽推开眼前的人,走到门口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平静地走到餐桌旁放下,“先吃饭吧。”

拒绝沟通的徐书泽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正眼瞧过徐知行,徐知行也知道到母亲那些话的杀伤力太大,心想得给徐书泽一段时间平缓,毕竟气头上的人再怎么劝都还是钻牛角尖,徐知行不愿意再重蹈过去十年的覆辙。

徐书泽本就因为施工现场的事闹得焦头烂额,周一到公司挂着一张脸把沈助理都吓了一跳。

沈助理看出徐总不太对劲,从不爱管闲事也忍不住多了两句嘴,询问拆迁工作的进展,好心想开导却不没想到人家直接一句“这些事还要问我吗?需要我一一向你汇报吗?”,沈助理没想到会被教训,都不知该怎么应付这个场面。好在一通电话来得及时,沈助理本打算悄无声息溜出去,却不小心听到了几句对话。

“妈,不是你想的那个……嗯,我晓得,不是……妈你再这样说我就挂了。”

沈助理蹑手蹑脚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由得好奇徐总为什么如此心事重重,午休时间也没见人从办公室出来,听部门里的小姑娘们八卦以前都是专车接送,甚至还有精致的午餐便当,可现在从百叶帘缝望去,领导却背靠在沙发皮椅上望着落地窗外,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香烟。

下午会议小组报告时也心不在焉,到了下班时间也还是在办公室里一声不吭,同事们悄悄打完卡就跑了,她是总助理只好继续等领导下班。可没想到她一个铁腚也遭不住加班的摧残,敲响了徐总办公室的门,询问是否还有什么工作要吩咐给她办。

眼圈青黑的人看了眼手表,看了眼乌漆夜色这才反应过来,办公室外空无一人,看着对方神情疲惫连忙让沈助理下班回家,徐书泽揉了揉眉心打开微信里开启了免打扰的聊天框。

z:领导让我先暂停西北的工作,等复查完身体恢复再过去。

z:中午有饭局赶不过去了,我在收藏里给你添加了新的几家外卖,味道都还不错,你看看想吃什么。

z:晚上吃红烧鲷鱼怎么样?再加个蒜苔炒肉?

z:今晚几点回来?

z:不接电话至少回复我一句消息行吗?

xu:有应酬。

徐书泽滑动屏幕清理完所有后台运行软件,拿起西装和公文包离开了公司,商业中心即便是在晚上十点还是灯火通明,徐书泽漫无目的在街头晃荡,一时之间分不清归路的方向,他随意靠在一辆单车边发呆,直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哥,麻烦让一下可以吗?我扫码骑车。”

听到哥这个称呼的徐书泽立马应激反应地站直了,连忙给路人让开位置,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徐书泽看也没看就挂断了,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到至学路的顺安小区。”

“好嘞,超过十点以后不打表了啊,一口价四十五块,怎么说,咱走吗?”

徐书泽疲惫地靠着车窗应了一声,他只想快点回去躺下。

“那个,帅哥你手机一直在响,要不要接一下?”

“不用,骚扰电话,师傅你开车吧。”

等徐书泽到了门口,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摩挲着手里的钥匙最终还是打开了门,屋里漆黑随手开了一盏灯,慢慢走回主卧却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顿住脚步回过身倚着门框,只见徐知行气喘吁吁拿着车钥匙进来。

“你回来了啊。”

徐知行的演技太差,神态掩饰不住的堂皇,徐书泽双手插兜一语不发,听着对方心虚地向他解释刚才去给领导送文件。

“你以为自己是零零七啊玩跟踪那套,你还不如接我回来,给我省下几十块打车钱。”

徐书泽下车的时候发现有辆车远远地跟在后头,心虚怕被发现打着双闪停到了马路对面,敞亮的路灯下一眼就能看出是谁,果然两人就是前后脚进的家门。

“我知道你不想理我……”

面前被拆穿的人十分委屈,快心软的徐书泽又想起上午那通电话,神情淡漠道:“婶婶去找我妈了。”

徐知行一听连忙扔下钥匙要冲到他面前解释,徐书泽伸出掌心撑在面前不让对方靠近,继续说道:“我妈早就知道了,我猜在十年前婶婶就告过状了。上几代人的恩怨我不想掺和,既然路已经走岔了,我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都是成年人别太走心,我们最终只能是陌路人,婶婶应该连以后你的婚礼请柬都不想发给我。”

“哥,你别再说结婚这件事了。”

徐知行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深深地望着他。

“以前我不让你喊我哥,因为我确实有点喜欢你,一想到你是我堂弟我就觉得自己恶心,可越讨厌自己我就越恨你,恨你为什么和我同个姓,又为什么喜欢我。”

徐书泽长叹了一口气,喉中哽咽不知该如何继续。

“这些问题,我花了十年都琢磨不明白,就算再浪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应该也是没办法找到答案,徐知行,你能给我解答吗?”

徐知行的拥抱并没有让他回暖,徐书泽知道对方只是在逃避他的提问。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嗯,也许吧。”

「专属礼物的价值。」

徐知行还是跟从前一样随叫随到,除了床伴还得当专属司机,徐书泽工地公司两头跑,徐知行一趟也不落来回接送。

拆迁工作面对的不仅仅是建设工作,管道拆除得和消防部门打交道,高压电线电塔拆迁得上访电网,还有太多大大小小的关系人物徐书泽都得去疏通,几乎一周里四天都是喝得烂醉如泥。

徐知行不能亲自出面解决,就只能熄了火在车里等着人,满身酒气的徐书泽上了车就耷拉着脸一声不吭。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明晚叶董要来宁市见投资商。”

徐知行知道他肯定把生日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还准备了礼物和小惊喜,听对方要去应酬作陪,那安排的惊喜肯定就没办法进行了,徐知行虽然觉得可惜,不过一想至少自己还能陪在他身边。

一回到家徐知行就催促着徐书泽进浴室洗澡,趁着这段空隙从阳台里拿出几十个包装不一的礼盒,细心摆放在地毯上,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蛋糕点上蜡烛,轻轻关上了房里所有的灯。

徐书泽擦着头发一扭开门把手,正瞧见徐知行护着火苗单手托蛋糕,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向他走来,徐书泽眼角不自觉湿润,忍了忍抓着毛巾往脑袋上一抹,道了声谢就要吹灭蜡烛。

“诶诶,等一下。”

徐知行的双眸闪烁着光亮,又拿出一根蜡烛点燃插上,“你也送我一个愿望吧。”

徐书泽没多想点了个头,闭上眼装作许愿。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许愿?”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书泽猛地睁眼,微乎其微的烛光只能照耀出那人侧脸的轮廓,上下唇一开一合,赠送的愿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徐书泽连忙吹灭了烛火,擦肩越过面前的人,映入眼帘的礼物山让他更为震惊。

“二十九个礼物,你可以慢慢拆。”

这套哄人的手段确实让徐书泽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却还是口是心非说了一句“无聊”,徐书泽坐在地毯上随手拿了其中一个,让徐知行把剩下的先收起来。

趴在床上拆开发现竟然是一个螃蟹外观的水中套圈游戏机,徐书泽立马来了兴致,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做,经常一玩就是一下午。

“现在网上还卖这些啊?”

徐知行走进卧室坐到他身边,把吹风机插上电给他吹头发,徐书泽玩了几把就腻了扔在一边,徐知行问他怎么不玩了,对方摇摇头说道:“想要的东西没有在想要的时候得到,就没意思了,人也一样。”

徐书泽的语气平静,却让徐知行有些手足无措,插头松落吹风机立即停止了工作,空调冷气从脖颈拂过,眼前的人缩起脖子一骨碌钻进被窝,把头闷进薄被很快蜷缩成一团。徐知行放好吹风机回到床边默默躺下,隔着一道清冷月色的残影,用目光轻轻拥住徐书泽。

生日快乐,徐书泽。

那年徐书泽十八岁生日他准备了一对月相万年历石英表,提前一年半让父亲从伦敦一家百年老店定制带回国,他原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眼尖的徐书泽一眼就看到,满脸兴奋地从书柜顶层拿下来。

“这不会是你打算送我的生日礼物吧?”

徐知行藏起双手进卫衣兜里,大拇指反复扣动着食指指腹,点点头不敢抬头看对方的反应,徐书泽大大方方地直接坐在他大腿上,在他面前翻开了墨绿表盒发出了惊呼,徐书泽瞪大双眼捂着嘴不敢置信:“这表是不是超级贵!”

徐知行摇头否认也是白费,任谁看这表盘的光泽和精细的设计都知道价格不菲,只好说是父亲在伦敦的老朋友送的,徐书泽却忽然收起了笑容,把表盒递还给他摇头道:“这我不能收。”

两人推拒了几个回合,徐知行也失去了耐性,直接按着人往床上压去,掐着瘦削的下巴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徐知行伸出手往宽松校服底下探去,指尖抵着一处突起打起圈来,身下的人立刻弓起了腰身发出几声不堪入耳的闷哼,舌尖在厚软的舌床下顶着,试图把对方的湿滑的小舌带出。

徐书泽皱眉睁开了双眼,盈着水光的双眸木楞地眨巴了两下,却不知此时模样让人更生蹂躏的欲望,徐知行掐着两粒乳尖拉扯,纯白校服被顶出掌指关节的形状,徐书泽连忙摸索着放在床上的手机,快速连续点按着音量键。

双手抚住后颈的瞬间,徐知行更痴迷地投入这场偷欢,掀开上衣推挤到锁骨处,双乳早已与身下的性器同样硬挺,乳晕扩散出稚嫩多娇的浅粉,徐知行垂眼凑上用鼻息挑逗着乳粒,平坦的胸脯轻微起伏,徐知行伸出舌尖轻轻一舔,没等反应就一口含入嘴里,身下的人立刻咬住了下唇,泛白的唇肉束缚着他最后一丝理智,而徐知行就是要释放并且破坏这约束彼此的理智。

徐知行双膝跪在徐书泽岔开的两腿之间,从宽松短裤里掏出昂扬的阴茎,向下俯视着羞地挡着半张脸不肯与他对视的徐书泽,看着欲擒故纵的人不自觉咬紧了牙,颧骨突显出深陷的脸颊,下一秒就掐住徐书泽的下颚,拇指伸入唇缝撬开牙关,将龟头抵着下唇顶弄起来。

“那就当是你买的,用这个支付吧。”

徐书泽的上眼睫浓密,扑闪着让诱人的神色若隐若现,纤柔细指裹住粗大的阴茎,微启双唇吃进了嘴里,脖颈上仰着承受阴茎的入侵,徐书泽想喘气下意识就用嘴呼吸了一口,刚扩张的喉室立刻被性器填满,徐书泽立刻被顶得双颊通红,想要吐出嘴里的阴茎,可已然沉醉其中的徐知行早就前后摆动着腰身,紧致的包裹感让他情不自禁往里插得更深。

“唔……唔!咳咳咳——”

徐书泽眼圈发红咳嗽起来,用手背挡着嘴角,眼前的人连忙伸出掌心接在他的下巴处,只听清晰的一声吞咽,徐书泽眼角带笑得意地望着他,伸出还会滴落浑液的舌头,舔了一口手背蹭上的精液。

两人热切的目光一相接,一切桎梏中的七情六欲都被亲吻与缠绵湮没。

徐书泽勾引他的手段并不高明,用偏执与妒忌堆积出来的禁忌之恋,却是徐知行渴望打破多米诺骨牌似的人生的唯一钥匙,不伦不类万劫不复,他都甘之如饴。

以七十分贝播放的音乐正巧是那首《thejokerandtheeen》,徐知行深吻着身下呻吟不断的人,在一阵阵的情潮中翻越欲望之海。

“ishowedyouyhand,andyotilllet”

徐知行望着那黑暗中背对着自己的肩背,默默闭上了双眼。

底牌早已明示,有人却提前弃牌。这场没有输赢的赌局中,到底是谁在妄自菲薄,又是谁在自怨自艾。

「自作聪明的我们。」

桌上的长寿面徐书泽就吃了两三口,剩下的二十八个礼物也原封不动,徐知行端着碗走向厨房,在水槽前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倒,站着一声不吭夹起一大筷子往嘴里送。

徐书泽轻甩着西装往身上套,瞥见厨房里的徐知行的背影,清咳一声挠了挠后颈,对方连忙弯腰抹了把嘴,转身把那一大碗牛肉面挡住,看到他的装束眼睛都亮了。

前额的刘海向后梳理得利落,靠近耳垂的鬓角显得下颚线条更清晰硬朗,徐书泽从来都没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徐知行不自觉捏紧了围裙,咽了下口水连忙开口问道:“你现在出门吗?我送你去吧。”

徐书泽摇头看着徐知行的手心快蹭到碗边的汤汁,提醒了一句后对方立马抬手收拾起来,忽然看到砧板上是打开的真空包装的牛肉,徐书泽才想起来当时徐知行提到过要从兰州打包牛肉带回来,刚刚连面都没吃几口的人不由得心生歉意。

“我现在去机场接外国资方代表,回来直接就跟他们一起坐专车去酒店了。”

“那你等会到酒店给我发个定位吧,我晚上去接你。”

“行,你要是闲的话……”

徐书泽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接通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徐知行隐隐能辨别出是谁,盯着徐书泽今天这身行头太过亮眼,心里莫名不爽起来。

“嗯嗯好,了解,行,我现在过去大概四十分钟,好,没问题。”

徐书泽挑了下眉,看了眼手表就往门外走去,徐知行解下围裙往椅子上一扔,眼神瞬间变得落寞。

徐书泽出门不到二十分钟,雨幕就开始从灰蒙的天空逐渐下沉,乌云快速笼住日光,倾泻下层层叠叠的雨影,徐知行焦躁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对方的消息。

根本不知时间的流逝,直到电光划过夜幕,漆黑得照出人影的屏幕终于亮起,徐知行连忙拿起手机确认,在门后的置物架上抓起一把伞往外奔去,踏出两步又返回来多拿了一把,这才放心下楼去。

雨刮器忙碌地扫动着,放眼望去刺眼的车灯与交通信号灯模糊在一起,雨天城区主干道堵车严重,徐知行看着就快要到约定的时间,心急如焚地被夹在车流之间毫无办法,绿灯亮起的瞬间就按响了喇叭,不顾周边司机的责怪也要打着转向灯向前超车。

徐知行的直觉从没错过,一开到酒店正门远远就看到了徐书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刹车停在路边,撑开伞就朝徐书泽跑去。

徐书泽看着滂沱大雨十分头疼,架着身旁喝醉的叶董向礼宾员招手,让对方安排一辆摆渡车送叶董,乌沉的夜色里忽然闯出一柄黄伞,徐书泽一抬头就看到肩头被打湿的徐知行,连忙就把身边的男人推到了礼宾员身上。

“车来了没?”

“来了来了。”

礼宾员收起对讲机双手接住站不稳的男人,头顶的帽子都歪了,托着人往车上挪,徐书泽伸出手在头顶挡雨往摆渡车另一侧去,徐知行忽然凑近他身边,雨滴坠落在伞面上啪嗒作响,徐书泽只好放慢了脚步。

他们给外宾安排的是五星级温泉度假酒店,宴会厅与酒店套房距离比较远,只能坐摆渡车过去,徐书泽等坐上车才反应过来,紧靠在身旁徐知行怎么也跟上来了。

“你其实在那等我就行。”

“我怕你回不来。”

徐书泽偏过脸瞄了眼徐知行,对方正警惕盯着前座的叶董,徐书泽知道对方又在胡思乱想,撇嘴有些不耐烦道:“你想多了。”

然而事实证明徐知行这一次没有想多,徐书泽刚刷完房卡,叶董就拽着他不肯松手,好在是礼宾员不想等太久叫住了徐知行,徐书泽随着男人趔趔趄趄进了房间,把人甩到床上长舒了一口气,谁知对方其实早就醒了酒直接缠上来。

“叶董…!”

呼出的酒气沾染着刻意调情的暧昧,年长的男人不断逼近,徐书泽连续退了几步到玄关处,试图挑选合适的时机逃跑。

“书泽,你其实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更好的选择。”

“叶董,您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说过,私下你可以喊我叶大哥。”,男人的手忽然抚上徐书泽的后腰,徐书泽连忙挺腰却落入了对方的怀抱,那人的鼻尖轻蹭上松散领结下露出的细嫩肌肤,低哑的嗓音在耳侧环绕,“或者,我更喜欢你叫我轻舟。”

叶轻舟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是个很完美的上司,岁月的沉淀让他更有男人的味道,放在圈子里也是天菜的级别,可惜徐书泽接受不了办公室恋情,而且他对叶轻舟真的没有感觉。

“书泽,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未来,如果——”

“去你妈的未来!”

一声急促的怒吼在走廊里传来,徐书泽一惊根本来不及推开眼前的人,之间一个硕大的拳头就穿入了他与叶董之间,直截了当往叶轻舟太阳穴处砸去,骨骼与指关节的撞击闷声让徐书泽惊得张大了嘴。

“徐知行!!!你怎么过来了!?”

眼前的人被猛地抓住衣领,门板发出“嘭”的一声,只见拳影在叶轻舟脸上闪过,徐书泽懵在了原地,回过神上前制止时叶轻舟早被揍得鼻青脸肿,徐书泽一脚踹上施暴那人的小腿,连忙搀着上司的手臂。

“噗——小伙子拳头挺硬啊?”

叶轻舟往手心里一吐,摊开的掌心里一颗碎牙混杂着血色,徐书泽惊恐地呼吸一滞,堵在门口的人却不屑一笑:“不硬怎么揍你这个老色批!”

“徐知行你怎么说话呢!他是我上司,你给我道歉!”

徐书泽瞪着徐知行大声斥责,身旁的人摆了摆手,袖口全是血迹斑斑。

“不用,书泽,我不想让你为难,今天确实是太久没见你,说的话确实有些越界,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你心里清楚,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越界的机会。”

徐知行看这老男人道貌岸然样子,恨不得刚刚下死手,猎犬一般呲牙咧嘴起来:“你他妈的有个屁的机会!”

“徐知行你给我闭嘴!”

徐书泽脸一黑,冷漠地凝视着徐知行,对方这才冷静下来松开了拳头。徐书泽驮着人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叹了下气开口道:“叶董,过去五年多都是承蒙您的关照,今天也是多谢您赶过来给我撑场,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我更讲公私分明,工作上一定竭尽全力,感情实在没办法强扭,很抱歉,这个机会我给不了。”

叶轻舟早已料想到这个回答,点头不再纠缠,深情地望着徐书泽说:“明白了,书泽,但是我还是会继续等,直到你愿意。”

话音刚落身旁那个护食的狗崽又蠢蠢欲动,叶轻舟扭头与他对视,轻蔑地指着徐知行的鼻子说:“对了,直觉告诉我,你也没有机会。”

“你!”

徐书泽连忙拉着一点就着的徐知行往外走,朝着叶轻舟弯腰作歉。

“叶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再见。”

“好,沪市见。”

礼宾员一看到两人终于出来,催促着上车往酒店外驶去,徐书泽气得胸闷一眼都不想看到身旁的人,下车就淋着雨快步离去,身后的人立即撑伞追上。

“徐书泽,你要回沪市了?”

“嗯。”

“什么时候!”

徐书泽的手臂被狠狠往后一拽,徐知行的力道大得让他感觉都快脱臼,紧皱眉头表现着疼痛,对方察觉到用力过猛立刻松开了手,徐书泽揉了揉被拽疼的部位,快速往前走去。

“别在大街上发疯,还没确定。”

“徐书泽。”

徐书泽深呼吸了一口,徐知行只要连名带姓喊他,一般都代表着他要开始耍赖。

“站在那干嘛?车停哪里了?”

身后的人止步不前,只是深深且凄凉地望着他:“你要是走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间也结束了?”

“……车到底停在哪里?”

“回答我。”

“算了,我打车。”

“回答我!”

徐知行的发问让他觉得振聋发聩,心底的不耐烦更让他冒起火来,回过身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另一把伞。

“你要什么回答?徐知行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就没有开始过,我们也根本没有任何承诺,说实话你也不是离开我就会死,要是真的喜欢我到这份上,当年你就不会……算了。”

“是你让我滚。”

闪电同回忆一起痉挛似地闪射在眼前,徐书泽心中荒芜一片,咬牙切齿道:“我不想跟你玩这些文字游戏。”

“那你为什么要重新接受我?”

“妈的,有完没完!为了做爱、为了爽行不行?你确实是很好的床伴,我承认。”

徐知行忽然扔下伞冲上来抱住他,握着伞柄的手夹在两人胸膛之间,徐书泽挣扎不开只好作罢,缓缓将伞倾斜把他们俩的脸挡住,打湿的发丝蹭在他耳后,水珠随着脖颈落入衣领内,徐书泽身子一抖被抱得更紧了。

“你应该承认,喜欢我这件事。”

咚咚——咚咚——

心脏无法再平静,几乎要冲破一切障碍与堤防,从胸腔中蹦跳出来,徐书泽手心捏紧了伞柄喃喃道:“徐知行,别自以为是了。”

自作聪明,狂妄自大。

「别再推开我。」

徐知行也从未想过会发展成这样的僵局,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住背对着他的徐书泽,同床异梦的两人似乎已经走到了和解的瓶颈期,徐书泽对他的态度如同枯萎的昙花,错过盛开瞬间的他束手无措。

徐知行还是跟往常那样包揽家务、准备餐食、专车接送,到了月底徐知行收到两万元转账,他才明白徐书泽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真正的房东与房客。

徐知行舍不得跟他争吵,更狠不下心主动结束这段过期罐头般的感情。

他从西北回来以后被组织批评擅离职守,写了几千字检讨加上刘局说好话他才得以平安无事,领导原本对他委以重任,这一趟折腾完暂时也无法拔苗助长,徐知行混了好一段时间闲差,领导终于领着孙女给他下达了任务。

“宁宁,你知行哥哥就是双学位海归硕士,你向他取取经,下半年你就回学校去,好好准备申请留学的事。”

“姥爷~我不想出国!我就想陪在您身边,我舍不得姥爷~”

钱婉宁拽着限量版小熊挂坠包的肩带,照常发挥着撒娇精的威力,刘局从背后搭上外孙女的肩,往徐知行面前一推。

“知行,你跟这丫头聊聊,她在家里缠着我要见你呢。”

“姥爷!我哪有……”

“别耍性子了,你今天就在这向知行哥哥好好学习,知行麻烦你了啊。”

小丫头瞬时红了脸不敢抬头,徐知行连忙起身却被刘局按回座位,提了下眼镜框点头道:“好,交给我吧。”

长辈刚踏出门,眼前这姑娘一改矜持含蓄的模样,拉着椅子凑到徐知行书桌边,托着下巴笑靥如花。

“知行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你休学前a-level考了吗?成绩怎么样?”

“那肯定就是有,不过……没关系!”

徐知行和这撒娇精没打过什么交道,却也在领导同事口中早就听闻过大小姐的事迹,听她对学习毫无兴趣摇了摇头。

钱婉宁撅了撅嘴,“哎呀哎呀好啦,休学就是因为我的成绩太差,别说g5和曼大这些了,连曼大联邦都把我拒了,我其实不想去英国,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徐知行靠着椅背有些不解,发觉自己说漏嘴的人立刻转移话题:“没什么没什么!知行哥哥你毕业后为什么没有留在英国呀?”

脑海中的回忆涌现,徐知行垂下眼轻声道:“当时去躲债,还完债就回来了。”

小姑娘一脸不肯相信,瞪大了眼睛佯怒道:“你在骗我吧!徐伯伯和伯母怎么可能欠债?你不会是借了高利贷吧?”

“差不多。”

“你肯定在骗我!不许骗我!”

“哈哈哈好,知道了。”

漫不经心哄着孩子的徐知行不知道此时徐书泽也在楼上。

“你听说小徐的事了吗?”

揭开袖扣的徐书泽正要转弯进厕所,听到谈话声连忙停下脚步贴墙站着。

“当然听说了!今天千金大小姐不还亲自来了嘛,我听说小徐来咱们局就是为了给以后驻外铺路,他国外留学回来,父母又是外交部,怎么可能会屈身在咱们这。”

“也是,现在想来刘局早就看上他当孙女婿了,到时候还能让孙女婿在国外照顾自家心肝,这算盘打得真精明。”

“你还是道行太浅不懂了吧?还是小徐高瞻远瞩啊。”

“奥~~我懂了我懂了!”

徐书泽的眼神逐渐暗淡,面容也显现出消沉与疲倦,

“徐总还没走呢?”

刘局不知何时走到跟前,徐书泽连忙端正姿态:“啊我刚上完厕所出来,正要走了,您留步。”

“好好好,诶,知行你过来正好送送徐总。”

徐书泽脸色瞬间僵住,迎面走来的徐知行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牛仔超短裙的小姑娘,与那天在醉江南初次见面不同的是更活泼靓丽,搽脂抹粉后与身旁的男人年龄差距也缩小了许多,徐书泽烦躁不安地连忙别过了头。

“姥爷~”

“你这丫头,今天和知行哥哥聊得怎么样?”

“哎呀,姥爷我饿了!”

爷孙俩先一步走开,熟悉的嗓音缓缓入耳,“我送你吧。”

徐书泽避开对方的注视,拒绝得十分干脆:“不用。”

回到公司的徐书泽一整个下午都蹙额颦眉满腹心事,久坐到小腿抽筋才起身从空无一人的公司离开,刚一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徐知行的声音。

“今天回来这么早?”

看着徐知行纯真地笑脸相迎,他一时气闷得要抓狂,快步冲到那木头面前,憋着怒气沉声道:

“脱掉。”

“等等,我先洗个澡,嘶——”

徐知行根本不知道这愤懑的目光是何缘由,多日拒绝亲热的人忽然扑上来,徐知行可谓是求之不得,抱着人想到沙发上去,可怀里的人根本不给他喘口气的时间。

“徐书泽你咬我,这么心急?嗯?”

“别废话。”

“坐下,不许动。”

徐书泽把碍事的围裙拨到一边,急促拽下松垮的运动裤,握住那根还未苏醒的阴茎,同时解开裤腰上的皮带释放出他的欲望,两根充血的肉茎交缠在一起撸动着。

“别…哈……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知行搂着褶皱衣摆下的细腰,生怕怀里的人滑下去,他完全看不见徐书泽的表情,对方全神贯注低头专心在下半身。

徐知行凑近那白嫩的颈侧轻吻,想安抚一下徐书泽藏不住的无端燥热,舌尖舔过耳廓软骨,对方忽然来了口。

“能有什么事?床伴有需求,你不应该有义务满足吗?”

阴茎猛得被抓紧,徐知行喉头被唾液呛了一下,这才尝出不对劲来。

“你好好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徐知行太了解这个人了,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可徐书泽根本没有要停下手里的动作,甩开他的手继续加速,徐知行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毫不犹豫吻了上来。

门牙碰撞得满嘴都弥漫着血腥味,徐知行的吻法生猛,几乎是在嚼着他的唇舌,一开始徐书泽还试图压制对方,却转变为互相讨伐着领地,直到嘴角流缓缓流下黏腻的血水,徐知行皱着眉头推开了对方。

这才看清徐书泽脸颊的泪痕,下唇破了皮红肿着根本无法直视,徐知行伸手一抹嘴角立刻刺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方瞪着自己满眼都是怨愤,低头一看贴着他的性器竟然也疲软了下去。

徐书泽提起裤腰带就要起身,徐知行连忙抱住对方,他最怕徐书泽生出逃跑的心思。

“你今天有点反常,给我个理由。”

徐书泽垂眼看着这个缠着他的男人,他总是如此,需要答案,需要解释,需要理由,函数求导般需要列出一切变量。

徐书泽向后一靠轻轻坐在餐桌上,双手倚在身后翘起二郎腿,冷眼看着衣衫不整的人。

“做爱需要个屁的理由。”

他抬脚踏在对面褪下的裤裆处,脚趾隔着棉质黑袜点弄着勃起的性器,意料中脚腕被抓住,徐书泽歪了歪头自上而下望着徐知行。

徐知行懂得把握与人交际的分寸,可他却拿捏不住眼前的这个人。

爱欲之于他们二人,确实找不出理由或是答案,徐书泽的喜怒哀乐都能隐匿在每一声承受不住的娇吟。

“插我…哈啊啊啊哼……嗯啊啊顶那里!”

“怎么……嗯啊哼啊啊啊…鸡巴操我…哼啊啊啊啊好爽……呃啊啊…操……”

徐书泽趴在餐桌上喊得浪荡,被扯开的衬衣凌乱地露出最让人血脉喷张的部位,肉感的臀瓣之上细嫩的腰肢软肉轻按就泛起桃色。

后穴绞紧住阴茎不肯吐出,徐知行艰难地在肠道深处顶弄着,身下的人双手扣着桌沿,从手背蜿蜒到小臂的青筋突露,泛白的指甲边缘时不时划着桌面,就如同在徐知行心口挠了几下似的。

徐知行挺腰深深一顶,看着身下的人高潮迭起脚尖颤动,迅速拔出阴茎握在手心,把身下的人翻过身来,大开的双腿展示着习合抽搐的穴肉,徐知行盯着眼前潮红的脸蛋,精液瞬间射在了徐书泽弹动的性器上,浑浊白液覆满了龟头,徐知行俯身凑近喘息不止的人。

双唇还未触碰在一起,徐书泽就别过了脸,心跳忽然落了一拍,徐知行撑着手臂把人从混乱的桌上抱起,鼻尖轻滑过脸颊后,对着耳垂啄吻起来。

“我想亲亲你。”

“累了,别烦人。”

徐知行自然而然以为是欲擒故纵,掌心贴着后颈往喉结周围轻吻,怀里的人却瞬间炸了毛。

徐书泽伸手推开他的脸,侧身要用肩膀撞开他,朝着他低吼了起来:“我说我累了!听不懂人话吗?!”

徐知行都能听到对方的拒绝在胸腔中碰撞出回音,一遍遍叩击着他的理智。

“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还是我妈找你了?”

徐书泽嗤笑一声,撩起衬衣遮住赤裸的身体。

“那还没这个荣光能让婶婶来找我这种下流货色。”

那双幽深的眼眸蒙上一层冰雾,徐知行不禁后退一步。

“你别这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是,我哪有未来驻外大使会说话,把你的姥岳父哄得团团转。”

徐知行得到答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喜,可下一瞬又忍不住失落。

“这种谣言你也信?”

“是不是谣言你自己心里有数。”

徐书泽事不关己那般扔下一句嘲讽,根本不打算听他解释,徐知行再也装不出和颜悦色,偏执地按住对方的双肩,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我有什么数?我心里只有你!”

徐书泽沉默不语,只是用冰冷的视线审判着他,凭空捏造的谎言也在此刻失去了辩解的机会。

“徐书泽,你误会我都可以,可你不能一次都不信任我,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吗?就算以前我是逃避过,可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毫无疑义的拉扯,毫无意义的辩驳。

“你需要改正什么?需要改正的是我,我这样的同性恋就不应该挡着未来大人物的路。”

反复揉皱的白纸被再次展开,徐知行的心缓缓沉底,落入不可窥探的洞窟。

“我是。”

对上那不解的目光,徐知行坚定得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徐知行,是同性恋,行了吗?”

“有病。”

“还不够是吗?好。”

徐知行捡起丢在脚边的围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徐书泽果然就要伸手夺过,低声警告道:“你干嘛!”

“喂,刘局。”

徐知行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慌,那种恶劣的执拗再次控制了他,身旁的徐书泽压低声音却不敢再擅自作主强制挂断电话。

“理应我个人私事不该打扰您,但我在局里听到一些有关您孙女和我的风言风语,我想先找您澄清一下:我二十八岁还没成家不谈恋爱,只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人。如果我个人感情生活一旦影响到组织安排的工作,无论是否期满我一定会自行辞职。”

“失心疯了吗你!!!赶紧挂了!”

电话另一头诧异得说不出话,徐知行并不打算听取任何建议或是劝解,看着对方慌张吃瘪的模样心中的刺痛感反而更加折磨。

“徐知行你、你以为这、这样就能……”

“哥。”

“徐书泽。”

徐知行的一字一句都颤抖着,失力地跌坐下,望着狠心的人不觉早已落泪两行。

“求你别再推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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