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来干什么？”叶曦随手带上门，摘了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在沙发椅上坐下，他纤长的手指无声摩挲着右颊颧骨处的淤青，微微一笑道，“尹少爷那天答应我的事就不记得了”

尹峥愣了一下，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加上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沈诗嘉和叶曦的传闻，都让他无暇去思考前几天一直挂心的那件事。想到还放在书房文件柜里的那份私人资料，他心底掠过过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语气不自觉放轻道，“当然会，你想学法语，随时都可以来。”

这几乎称得上是友好的态度让叶曦颇有些诧异地挑起了眉头，他不露痕迹地盯着尹峥面无表情的侧脸，眼底幽光闪烁。难道他想起十年前的事了？不可能，不然他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看着当年唯一的幸存者站在他面前……或者即使想起来，高高在上尊贵冷漠的尹氏大少爷也不会有半分愧疚吧……

嗤笑了一声，叶曦放下手中温热的咖啡，长睫低垂，掩去黑眸里所有情绪，“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赶快开始吧，我的空余时间可不太多。”

“你英语怎么样？”尹峥却是问了一个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

“英语？”叶曦神情很是古怪，他高中没读完就辍了学，英语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也就会和国际友人说说hello和googbye而已。不过他当然不肯示弱，线条优美的下颌微扬，沉声道，“这和我学法语有任何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只是英语和法语有很多共通之处，如果你英语够好的话，学法语相对也简单一些。”尹峥神情淡淡的，叶曦刚才的反应落在他眼里就像一只被人侵犯了领地的公孔雀，乖张不驯。他忽地想起调查的资料上提到父母车祸身亡后叶曦每年都是寄住在不同亲戚家，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性情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阴暗孤僻的成分，是不是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可在别人面前他的礼仪和教养却堪称完美，为什么只有对着他——他抽笔的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投注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注意力已经超过太多了。

“基本招呼用语，自我介绍，问路，点单，这些条目够不够？”尹峥飞速地在a4纸上写下一连串的斜体法文，字体是少见的飘逸潇洒。

叶曦侧身站在办桌旁，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男人的手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一双手，用力屈起时手背隐约浮现青蓝的血管，就是这样一双手，十年前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法语和英语一样也是由二十六个字母构成，拼写相同，只是发音不同，建议你先了解……”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尹峥不解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叶曦暗沉得如同夜空般的眸光。他握笔的手一颤，笔尖扎破纸面却浑然不觉。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恍若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落魄不堪的他，目光里森冷的恨意就像现在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叶曦换了个姿势站着，黑眸里划过的阴暗情绪如火花般一闪即逝。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尹家肆意欺凌的单薄少年了，十年，他早已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即使是在最恨的人面前，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将所有情绪收敛。

男人若无其事的表情让尹峥误以为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错觉，他移开视线，镇定地换了一张a4纸，重新开始讲述刚才的内容。平静的表象下掩盖的却是不为人知的惘然，总觉得，他现在像站在一扇沉重而晦涩的记忆闸门前，里面埋藏多年的秘密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美丽而危险的男人才能解开，而他被不能自己的好奇心驱使着一步步接近这个男人，越陷越深……

“bonjour是用于陌生人初次见面打招呼，salut则是熟人朋友间的招呼用语，比如说……”

时间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钟头，途中邹航进来送过几次文件，每次都是以同样目瞪口呆的神情出了总经理办公室门。邻区的秘书小姐看他一脸呆傻样终于忍不住把他拉到茶水间。

“你脸上表情怎么那么呆？那个大明星还在里面么，是不是和少爷一起？快说快说！”不知道为什么，邹航总觉得这句问话的重点在后面一句，他实在搞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