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她见袭安手里还捏着听筒,便道:“怎么了?”
袭安如梦初醒般“哦”一声,搁上了电话。
“平平给我来的电话,刘志远死前留了几句话。”
清瑞领悟,体贴的轻拍了拍袭安的手背。袭安抓住她的手,又呆怔起来,半晌才道:“我怎么突然之间觉得这样空,脑子空了,心也空了,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仇就这样简单的报了么?”
“你是说刘志远果真是……”
袭安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一切都太不真实,这大半年来,一直支撑我的事就这样结束了,这样的轻而易举没有一点点后患……”
刘志远坦诚当初举报赵家老宅有土的是他,以救人为名施杀人之实的是他,归根到底都是想抢赵爷的地盘。英国人只是不作为的任他行动,因为他们的利益不会受到一分的损害。
清瑞道:“那要恭喜你。”
袭安愣了一愣:“清瑞,我要走了。”
清瑞才漾起的丝丝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哦……要去哪里?”
“总不能待在季公馆,你知道的……”
清瑞没说话。
“哪天就搬出去了,平平让我过去,我不想。”
清瑞问为什么,她憋了半天,淡淡道:“不方便。”
晚饭之后林秋同上门,跟袭安聊了几句,言辞间唏嘘不已。袭安不很耐烦,听在心里却难免觉得伤感。
那时候,他,刘志远,张维,三个人一起帮着赵爷闯天下,现在活着的就剩了他一个。
他又问起袭安之后的打算,袭安摇摇头:“该面对的面对,想逃避的,也迟早要面对。”
几天之后,为了加强北伐军和工人纠察队之间的情谊,北伐军发起了联欢活动。在北火车站广场上北伐军第二师出其不意的缴了纠察队的武装,与此同时,作为总部的东方图书馆也被北伐军占领了。
从此,搜捕共产党已经完全明面化。
袭安安安静静在房里收拾行李,清瑞上楼来看她,门没关,她就倚在门边看着袭安动作。
“地方找好了么?”
袭安道:“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好在一切都方便,王伯也还在。”
袭安背对着清瑞,一只脚上踩了拖鞋,另一只拖鞋被猫压在身下当褥子睡觉,她也不在意,直接裸着踩在地板上。清瑞看着她,看着看着,便想起那一天。
那一天她去接袭安,上了楼开了门,就看到她衣衫不整的在床上,手里握着匕首,满脸的泪。那个外国女人手臂上都是血,混乱的场景。
那时候她走进了自己的生活,现在她收拾着,又要离开了。
袭安从橱子里拉出一件朱砂红的高开叉旗袍,拿在手里叠了几叠,又重新展开:“这还是第一次见你,你给我挑的,一直忘了还。”
清瑞望着那一团红,仿佛眼圈也被映红了:“不介意的话你留着吧,反正我也穿不着。”
袭安轻笑一声,点着头把它叠好放进了行李箱里,末了,小心的正了正领子,抚平上面的褶。
袭安重新转回身,朝清瑞又笑了下。清瑞飞快的说了声“我先下去”就要走,袭安追上去拽住她的胳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朝清瑞眨了眨:“胆小鬼。”
她说着,就很慢很慢的抱住了清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