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兮如释重负,点?头同长辈们道晚安,江景忱一直在看?她,她没有回应,转身上楼。
别墅房间阳台相通,露台门没关,黑暗中有忽明忽暗的火光,有人站在映兮房间的露台抽烟。
那身影瘦高孤冷,很轻易就能分?辨是谁。
映兮不忍心打断他,只开了盏壁灯。
她沉默地走过去?,抬手轻轻拉上露台门,手腕一紧,她被?人一把扯过去?,那股力道很野蛮,应着推拉门滑轨落锁的声音,映兮被?一只劲瘦结实的手臂拦腰抱起,捂住嘴困在臂弯。
知道是江景既,映兮没出声。
少年那张精致到不真实的俊脸近在咫尺,一双蛊人冷眸紧盯着她。
“大嫂。”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意,映兮眼眶一阵酸涩:“我没想嫁给你哥。”
少年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覆下来:“那你别躲。”
映兮没躲。
唇瓣相触,电流遍布血液,陌生的感觉让映兮暂时失去?思考能力。
楼下是一家三口聊天的声音,楼道传来皮鞋叩响地板的脚步声,那人经?过时,门缝光影一闪,映兮的呼吸也跟着顿滞,她的腰被?圈得更紧了。
脚步声消失又响起,有人敲门:“阿兮。”
是江景忱。
“你睡了吗?”他在外面问?。
“我——唔。”映兮刚要回应,嘴唇被?江景既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以为他只是失控没注意,谁知下一秒,江景既撬开了她的牙齿。
他抽了烟,口腔中有淡淡的烟草味,映兮惊恐地睁大眼睛。
江景既没料到映兮真的没躲。
见她闭了眼?, 他低头覆下去。
映兮紧张到忘了呼吸。
门?外那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而搂着她的人,是未婚夫的亲弟弟。
这里是他们的家?。
背德感让映兮内心无措,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江景忱还站在门?外, 她不敢出声, 任由少年强势禁锢。
像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他小心翼翼, 勾住她的舌尖一点一点夺走她的呼吸。很生涩, 却足够让映兮腿软。
她快要站不稳了。
映兮低低地叫他名?字:“江景既。”
她大概不知道?这种?刻意压低拖长的声调有多诱人,江景既退开?,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太高了,宽肩挡住了壁灯全部的光线, 眉眼?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得见下颌锋利的轮廓,他低头,光影一动, 半张脸在灯光下清晰无二, 那对漂亮的眸子突然有了光, 澄澈细碎,比缀满繁星的夜空还美。
像带了把钩子,是勾魂夺魄危险又美好的矛盾体。
映兮呼吸微促, 人还有点恍惚。
她跟江景既接吻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跟他客客气气, 生怕得罪他。
短短半天, 她和他藏在房间, 跟她的未婚夫仅隔着一扇门?,偷偷地接吻。
江景既注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躲?”他的声音沙哑, 压抑着的呼吸极致性感。
很明显,这个吻脱离了轨道?, 在他预料之?外。
却在映兮预料之?中?。
如果她没有闭眼?,如果她没有勾住他的脖颈把他往下压,如果不是她发出明显的邀请,江景既不会吻下来。
他最多吓唬她一下,逼她说出实话,他一开?始根本没有要吻下来的意思。
她目的太明显,没有藏住小心思,江景既问她这个问题,就跟她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样,都是带着答案的。
卧室里长时间无人回应,门?外的人有了自知之?明,识趣地走开?了。
映兮抽走搭在江景既肩膀上的手,调整着呼吸。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江景既难以置信:“你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
映兮没有回答。
但她冷静的表情给出了答案。
她一张脸很乖,纯得让人不敢相信她会有那样的小心机,一对清澈见底总能?轻易窥得少女心事的杏眼?此刻平静到毫无波澜,仿佛刚才动情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我没有撒谎。”她乖巧的脸上浮起一丝令人心碎的期待:“你会继续给我撑腰的对吗?”
腰间一松,圈在她腰上那只劲瘦有力的手臂收走。
江景既盯着她,像是在重新审视她这个人。
片刻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声音很淡:“懂了。”
不知道?是谁的肩膀撞到了大灯开?关?,水晶灯“啪”一声亮起,映兮下意识抬头看江景既。
他俊面微红,连冷白?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粉,少年青涩含蓄的情感在他脸上全部显现,他还是那么冷俊,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眸没了光,里面映着她的脸,也蕴着克制隐忍的滔天怒火。
两个人离得很近,却谁都看不清对方。
都没说话,暗暗较劲。
最后,江景既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转身。
他走得很快,肩膀撞到露台推拉门?,门?框震了好几下,紧接着“砰”地一声,又踢翻一个花盆。
少年跌跌撞撞,像是落荒而逃。
映兮想象不出江景既慌乱的样子。
他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好像没人能?克住他。只是,那样一个随性傲慢的少年,也会脸红,会害臊,会慌。
她收起伪装出来的冷静,双手无力垂下,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说:“对不起。”
孤独的对抗这带有偏见的世界太累了,我没有办法去骗你,只好用等价交换的方式利用你。就一次,就这一次。
回到房间,江景既直奔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水滴顺着鼻梁滚下,他缓缓抬头,盯着镜子里少年微微泛红的脸,心跳仍不规律,他垂下眼?睑,咬牙极力平复内心的怒火。
他居然被个小姑娘玩了。
人家?明明白?白?告诉他,要骗他,他还上赶着。
江景既生平第一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爆了声粗:“操。”
知道?映兮今天受委屈了,林绛云吩咐周姨送上来一套首饰。
即便?映兮对翡翠了解不深,也知道?这一套价值不菲。
周姨说:“是先生几年前在佳士得拍下的,五千两百万。”
映兮一惊:“您能?帮我退给伯母吗?”说实话,她现在被亲戚催债正当缺钱,她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富家?女,也犯不着假清高,但昂贵礼品的背后,是她还不起的人情债。
五千两百万,她这辈子可能?都挣不到。
但如果为了这笔钱把自己“卖”给花花公子,珠宝还是值钱的珠宝,而她从此廉价。
映兮不想做掉价的事让江景忱再来羞辱她。
“周姨,这套翡翠我不能?收。”
周姨:“给你你就拿着。”
映兮:“真不行”
“你留着,只要不拿去卖,也不算花出去了,回头要是还觉得不合适,你再退回去给太太就是了。这珠宝送的不是珠宝,是太太的心意,太太对你是真好。有个好老公不如有个好婆婆,特别是在这样的家?族,以后你就会明白?。”
映兮起身拉过椅子,虚心求教:“您能?说的更明白?一些吗?”
周姨坐下,说:“你今天要是不收这份礼物,改天楼下那老头还得找你茬。”她也看不惯林家?那老头,派头大,每回来眼?睛都跟只蜗牛似地长在头顶,完全没把先生放在眼?里,要不是太太人好,她才不伺候。
“什么也不要的姑娘,挣了声‘好’,拥有了美德,却只会吃大亏。财产在手,你还管别人怎么评价?陌生人一句夸赞值几个钱儿?听周姨的,捏在自个儿手里的才是实打?实的保障!你呀,就是没心眼?儿不会打?算,进了江家?门?,物欲太低是要吃大亏的!”
总结一句就是:有钱不拿是白?痴。
确实,拿了,顶多被嘲几句贪财拜金,其他什么损失没有。不拿,不仅要白?白?被嘲,还要挨欺负,这阵子外界那些声音证实了周姨这番话。
映兮不再坚持,看了眼?首饰盒里的翡翠:“可这会不会太贵重?”
周姨给映兮透了个底:“那老头吓唬你一回,太太就会送你件礼物,你全照收不误,太太说了,她不出点血,老头不知道?心疼。他凶你一回,太太送一件儿贵重物品,来个三两回,他就急了,不敢再给你脸色。以后江家?其他人再欺负你,也延用这种?方法,久而久之?你就立稳了足。”
原来伯母是这个意思。
映兮合上翡翠盒盖:“那我先收起来。”
“这就对咯。”周姨笑着站起来:“我去打?电话叫人,给你把保险柜搬上来。”
映兮:“好,麻烦您了。”
不一会儿,周姨差人把保险柜搬上来了。收拾屋子时发现露台一地的土,周姨拎着陶瓷碎片,抱着个破花盆出来,纳闷儿道?:“今晚风这么大吗,把花盆都给吹倒了。”
装保险柜的大叔说:“今儿刮风了吗?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