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日那软骨散的效用,她怠懒得厉害,午间又靠着榻上引枕,小憩了会儿。
她是被庭院里一个女子尖利的哭喊惊醒的。
身边的玄衣男子淡声道,“泠泠睡足了?朕今晨走时你未醒,这会儿来时你仍睡着,看来确是累得厉害。”
“陛下。”
姜怀央也不拦着她行礼,冷眼看她起身时险些摔去,抓了下榻边,才算站稳。
他微微往后靠了靠,语气悠然,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早叫他们堵好那人的嘴,如此费劲,不若直接将舌去了来得省事。”
她抓着榻边的手收紧,“外面的——是谁?”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些数,可还是问道。
像是为了回她的话,姜怀央示意侍卫将人带进来。
侍卫压着月砂,毫不怜惜地将人往地上一扔。她被缚住了手,被这么一摔,狠狠跌落在地,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直起身。
她发上簪着的她那宝贝的半枚金钗,已是摇摇欲坠。她未施粉黛,面色苍白如纸,许是近日的磋磨,失了几分从前颜色。
到了阮玉仪跟前,她止了哭喊,只紧紧盯着玉仪。
她不知他要做什么,直觉不妙,回头望向他的眸眼。
第122章奴籍
厢房的门又被打开,冷风一股脑儿灌进来,拍打着窗棂,发出阵阵尖啸。
随侍的侍卫端进来一盆烧红的炭火,观那烟气,应是上乘的银骨炭,那铜盆而已似是平日放在内室取暖之用,镂刻精巧,上覆一铜罩。
只是那铜罩并未严丝合缝,而是斜插了一长柄物什抵住。
“小姐,小姐,”那月砂跪行着要接近阮玉仪,口中喃喃,“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背主,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保证不会再犯,求您不要再将奴婢送回那老鸨手中——”
冰硬的秸秆垫身,耳边是虫鼠啃噬的窸窣声,她昨儿一夜未眠,脑中紧紧绷着一根弦。如若不然,那硕鼠怕是要咬到她身上来的。
风月楼倒是鲜有这般腌臜之地,而是专为了磨这些初来乍到的姑娘们的心性,往里放了虫鼠。
不过一夜,她便被折腾得崩溃。
她睁大眸子,眼中猩红,死死盯着阮玉仪。这会儿她咬字清晰,倒是个清明模样。
她一副即将槁木死灰模样,哪里像是求人来的,倒更像是讨债的了。阮玉仪心口发紧,缩了缩绣鞋。
她仰头望向姜怀央,见他冲自己微微颔首,她才转过头去,缓了口气,道,“月砂,我早饶过你一次了,你可还记得?”
她沉下嗓音来,可惜柔媚细软的音色也难有威信。
昨日见过月砂染上疯病的样子,她也受惊不小,在榻上辗转反侧地想,忽地忆起,之前那回给木香熬的粥,唤月砂取来时,她怕是也故意盛了最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