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么痛苦过,那感觉像是她无意间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而她却浑然无知一样。
这种负罪感就连她亲手把雪儿送走都没有过。
十分钟之后,她老公走进了家门。
他说:“亲爱的,对不起……这事我原本不想在这时告诉你的……但朋友说这事情不能一直瞒着。这半个月我每天晚上都在努力找它,可是雪儿……”
dania不顾九个月的身孕,夺门而出。她忘了带围巾、口罩、手套,只拿了冰箱里所有它爱吃的小鱼,她叫着雪儿的名字,在寒冷的冬夜又哭又笑。
她笑的是雪儿回来了。从城南到城北,跨过车流,跨过危险,跨过诱惑。
她哭的是雪儿回来了。而她不知道,而她把它赶走了。
她以为能做好一道选择题,结果落笔后才发觉人生的选择中是难论正确与否的。
那块石头确实是砸在了猫咪的心口上,比头顶上不知道怎么坏掉的耳朵还疼。它用它的一生来陪伴,它是动物,它不懂什么叫过敏,什么叫怀孕,什么叫爱也要保持距离。
它只知道她不要它了。
送走它一次,打走它第二次。
她的眼泪淌下来,在寒冬里结成了冰。
dania呼唤着爱猫的名字,她知道雪儿在这里,她无数次看到一抹灰白色自松树间跳跃穿梭,可当她挺着大肚子赶过去时却连它的尾巴尖都看不到。
她知道它在,她不怪它不出来。
人况且会记仇,又怎么能要求一只动物大度。
她老公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苦苦哀求,希望她看在身体的份上回家好好休息。他会替她找,就像他这段时间默默做的一样。
dania知道这时候应该听他的劝告,但她心里装着雪儿离开前的最后一个眼神,她如果放弃寻找,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她不怪她老公,他在正确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情。只怪她贪心。
她拿出兜里的小鱼摇摆着,希望能找回那只馋嘴的猫咪。
dania会为它准备好最鲜美的鱼肉,只留鱼肚,不要头尾。
她呼唤着,晃动着腥气扑鼻的小鱼,她无暇顾及到路旁的停车位后面,有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狗正盯着她手里鲜美的肉。
就在贪婪的野狗狂奔而出,呲出犬牙扑向行动不便的孕妇时,藏匿在松树里的雪儿终于动了。
猫咪不傻,它没忘,它只是原谅了。
※
池骏是在凌晨接到dania的老公打来的电话的,这个木讷的男人在电话里完全慌了神,只重复着说“救命、救命”。
池骏猛地清醒,他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只穿着睡衣睡裤往楼下冲。他一心害怕是自己的同事出事了,等跑到楼下的广场才发现出事的不仅是一个人。
dania倒在地上,他老公费劲的把她搂在自己怀里,用大腿垫着她的腰和屁股,防止她着凉。她痛苦的捂住肚子,孕妇裙下,地面完全被羊水打湿了。
她脸色苍白,头歪向一旁,双眼失神的望着身旁几米外的马路上,池骏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一只全身被鲜血染透的猫咪倒在血泊之中,它低声的哀鸣着,爪子在血中抽动,腿上和脖子上的皮肤翻卷,露出森森的撕咬痕迹。
她与它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双鸳鸯眼好像充满了魔力,dania觉得自己读懂了它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