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首都才几天功夫,堆积如山的政务单令莱因哈特不胜其烦。来自四面八方数十个领地的奏本快要将他的书桌淹没了。
虽然有约瑟夫和参议长的协助,他还是不得不在御书房困了大半天功夫。一想到婚礼还完全没时间准备,焦躁不安的心绪便达到了顶峰。
最后还是参议长灵机一动,即刻提出可以将登基大典与婚礼同时举行,便能在最大程度上节约准备时间,这才勉强缓解了莱因哈特头痛欲裂的症状。
不过当他踏入东宫大门,所有烦恼都瞬间烟消云散。一想到爱勒贝拉就静静呆在房中,等着他回来,心尖上就仿佛开出一朵花,柔软而招摇。
前一世他还是大意了,居然让她见缝插针地在这寝宫中寻到毒物。她死后的每一天,生命都像一座巨大的炼狱,将他无数次撕碎又缝合。唯有复活她的信念,支撑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拜占廷军队攻陷雅利安的那一天。
黑魔法不起作用。他曾经反复出入魔塔,带回召唤死灵的法器,但每次进入她体内的,都是陌生的亡魂。他们歇斯底里地哀求,妄想能借住在这具内脏残破不堪的美丽尸首中,却都逃不过灰飞烟灭的悲惨结局。
从幼时起深爱着的那个女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辨认出来。他怎么可能让这帮肮脏丑陋的家伙,玷染她完美的身体呢?
这些可怖的记忆,都是在他开始出现解离症状后,一点点侵入脑中的。最初的震惊与恐惧散尽后,他竟开始沉溺于那些荼靡的片段,爱勒贝拉只属于他一人的美丽幻影。以至于替他诊治离魂症的医官都被驱遣殆尽,他开始在清醒与迷梦间沉浮。
但她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
莱因哈特大步走到寝室门外,恭候多时的女官长林德夫人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地躬身行礼道:“殿下,有件事……我觉得还是知会您一声比较好。”
“说。”皇太子不耐烦的表情已经太过明显,令她手心冒汗,指尖冰凉。但如若现在不禀报,日后可能会成为摧毁她人生的导火索。
“侍女们在为公主沐浴时发现,她已有孕态,是否需要请医官来确认一下?”
莱因哈特明显怔住了,但这尴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冷静下来,眉眼中迸射出的欣喜与期待,看不出半分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