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倒也还好,被她这一问,夏巧云更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对方丢进了泥地里狠狠的践踏。霎时间就烧红了脸,眼里含着怒火,又掺杂了委屈,紧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夏雪儿看。
她不是侯府的嫡女,又没有赵家这样富可敌国的外祖,更没有一个能与父亲举案齐眉的母亲,还没有出生就注定了她与夏雪儿的命将是不一样。自小吃穿用度都与旁人无差,虽然还算宽裕,但却不是最好的,她只是喜欢追求好的东西,这也有错吗?
府中每至节庆日和换季时节都会裁制新衣,可那料子总是和夏雪儿身上的有着天壤之别,这样的衣服也就只有夏巧慧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穿得高兴!身上这衣服虽是开春时随府里一同新裁的,可老夫人特意吩咐了王婆子,这衣服的布料、样式都是最好、最时新的。
她把它看做是压箱底的宝贝,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穿上,可在夏雪儿眼里却是一文不值,第一次穿上就被她泼了红茶!无奈这裙子面料吸水性强,只耽搁了一会儿便染了色,她心疼的要紧,让丫鬟仔仔细细的清洗了好几道,这茶渍才淡了下去!
今日是建安侯府世子婚宴,前去赴宴的宾客无不是城中响当当的人物,她也自知那样隆重的场合不是自己这样的庶女能去的,可又敌不过诱惑,毕竟再过来两个月她便十六岁了,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没有说亲的女子已经算稀奇了!
今日穿了这衣服出来,只是想为自己挣得一个表面的荣耀,又为何非拆穿她不可呢?
然而夏雪儿对夏巧云这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却是无动于衷,平静的对上她的目光,眼里没有任何的波澜泛起。紧接着便闭了眼睛,靠在软垫上养神。一副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嘴角始终扬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仿佛方才的询问只是她一时幻听罢了。
天气炎热,车厢里特意放了冰盆,窗帘也并未拉死,原本带着热气儿的风钻过窗缝吹进来扑到身上后也成了凉爽的了。夏雪儿闭了眼睛假寐,也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对面的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不肯移开,直到翠竹弯了腰进来添茶那种感觉才消失。
马车一路行驶稳当,街面上的喧嚣声渐渐清了下去,也不知是穿过了几条街,直到喜乐声逐渐大了起来,夏雪儿这才睁开了眼睛,撩开窗帘看向了外头。
这里的街景与安国侯府附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鲜有商贩走动,店铺门面也是少的可怜。放眼望去,入目的基本都是大户人家的宅院以及朝中官员的府邸,烫金的大字牌匾彰显着主人家的身份与地位。建筑的样式无一例外都是中规中矩的,少有高楼,围墙高高伫立着,很难看见宅子里的树影花园、亭台楼阁等精妙之景,一看就是上了年代的建筑群,但又庄严失足。
自从进了住宅区后马车便慢了下来,现如今更是停住不走了,窗外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夏雪儿随便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又闭目等了半晌仍感觉不到移动。
“车怎么不走了?”
夏雪儿问了一句,冬梅便半撩了帘子回答道:“回禀小姐,转过了这条街便是建安侯府了,前头都是来赴宴的马车,路给堵住了。”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耐心的等着了。但凡夏雪儿出门的时候翠竹都会备上几本书,或是名家著作或是古谱画本亦或是杂记游记,总之是能打发了时间的,今日也不例外。
“你要看吗?”见夏巧云看着自己,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夏雪儿很是慷慨的递了一本书给她。
见状,夏巧云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她从未想过夏雪儿会如此心平气和、心无旁骛的询问自己,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书,却一直没翻开过一页,只痴痴地望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沉默了半晌,终究开口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