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先生,麻烦你现在做笔录,给各位百姓告人记录下来,若是属实,便将罗松数罪并罚,抄没的家产给予补偿。若是有作假,那便抄没该人财产,游街示众!”
听到前半句说有钱拿的时候,不少人都心里意动。不过听到后半句吗,就默默的缩了回去。
至于那些真正受过压迫的,在陈家女出来的时候,心里也压抑不住了。只是害怕十八洞寨和罗家的报复,毕竟不是说没有了罗松,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只是一听江稳山的话,他们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个新来的官,好像和以往都不一样,是真的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这下真的忍不住了,从一个七旬的老者开始,出来诉告罗松等人是如何霸占他的田地,逼得全家走投无路的。后面又陆陆续续的走出十几个人。
这十几桩案件里,大都是为了争夺田地。还有少数,是为了美色。其中残害的人不计其数,还有被逼迫为奴、为婢的。还有更多的是隐奴。
雷珍本奋笔疾书,连写了一个时候才堪堪把这些人的状告写完。
那些还没有干透的状纸,一张张的铺满了整个空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罗家人和那些有牵连的地主们听到消息的时候,江稳山等人已经把罗松十八代祖宗干过的事都扒了个干净。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人在现场指控的。
“按照大齐律法,罗松以及恶吏罗大头和韦大胜十八人处以斩立决,抄家灭三族!”
罗家派了下人在外边看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和自家主子回禀。
“不好了不好了,大老爷不好了,三太爷被判处了斩立决,还要抄咱们家,灭三族呢!”罗意一惊,三族,他们可不就正好在三族里!
那罗老三家中的东西,可是比族里的还要厚上几分,岂能就这样被一个黄毛丫头拿去!
“这个王怀玉,分明就是拿我们罗家来杀鸡儆猴呢!”罗意怒摔了一盏从江南高价买来的瓷杯,眼里闪过凶光。
“不过是一个从外地来的女流,竟然也敢在这里撒野!真以为凭着那三百个士兵,就能让我们罗家束手无策了吗!”
“管家,去给十八洞寨的人去信,跟他们说,这次他们要是不出人,明天这清算就到他们家了。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的,别想逃掉一个,也不要想着去投奔姓王的!不然,就不怪我们罗家不留情面了!”
他们是合作关系,一切做的事情谁也不要想瞒过谁,要是此事敢袖手旁观,那就不怪他们不义了。
十八洞寨,由多个少数民族居住,苗瑶壮侗都有,但分开来看的话就是一个个的小寨子,但是面对外人的时候又格外的团结,让周边几个寨子的人都头疼不已。
而且他们素来霸道,又搭上了罗家这一条线,算是山里的一霸,也是和外界接触得最多的寨子。
在宋回芳给的手札中,十八洞寨、罗家、莫家、雷家都是被标了红的,表明这些人家都是作恶多端,不能合作、需要铲除。
其他几个暂时没有办法,罗松却是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罗家人紧锣密鼓的想要派人出去求救,自家里也同样不空闲,一百多号的奴仆、几十号的罗家人。除了极个别贪生怕死的在首饰金银丝软,竟全都拿起了武器。
“大爷,听说新来的郡主想要抄我们的家,诛我们的族?我们罗家的儿郎可都在这里呢,咱们什么时候打回去?”
领头的罗威,赤着臂膀,怒气冲冲的从外边冲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都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就是啊,大爷,谁敢动我们罗家的人,让我们去给她个教训,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罗家的人凭什么轮到她来管。”
罗意看着这群小伙子,脑子一个比两个大。
“你们能够操心家里是好事,但也不能听风就是雨。你们当这一次是和苗寨他们打架吗,这是在和朝廷的郡主作对呢!”
“她手里的兵带着的都是最好的刀,听闻还是从定北的战场上下来的,你们这样子冲动,到时候让白白流血了怎么办。”
“大爷!我们和苗寨他们干架什么时候怕过,难道还怕一个从什么地方来的女娃娃不成!就是再锋利的刀,也抵不过我们同心一致!”罗威毫不在意道。
他们每年因为抢药材,抢山头,抢田地,抢水,和周边的人家寨子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哪一次是输过的?
那些当兵的,看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但力气还不如他们呢,一个个跟个鸡仔一样,也就吓唬吓唬别人。
罗意没有再出声。
在他的心里也一样觉得郡主府的人不怎么样,那些外界的传闻能有多少是真的?就算定北军真的那么厉害又怎么样呢,现在是在岭南,在苍梧,就是用车轮战在轮,他也能把郡主府的人耗死!
尤其是知道王父已经前往粤州赴任,苍梧只有王怀玉在,心里更加的轻视了。
另一边,王怀玉也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着黄昏的时候,当中就砍了罗松和罗才生两人,至于韦仓蒲,这人还有些用处,王怀玉就酌情留了他一命。
百姓们看着如此血腥的一幕,没有一个人离开,没有一个人害怕,反而拍手称快起来。
对于替他们除掉了这个贪官的郡主,也多了几分好感。
“今天这个事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才是硬仗,几位先生可要辛苦些,帮荣安管好这苍梧县衙了。”
王怀玉对着江稳山三人说道。
“郡主放心,给我们一个月的时候,保证还您一个完整的县衙。”江稳山信誓旦旦道。
先暂时把积压的公务和案件处理了,后面的行政班子还得从新调整。王怀玉自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之后,就针对性的研究了这里的历史和政治制度,其中官职是最为关注的。
大齐的制度在王怀玉看来,自然是有很多缺陷,但要是想要从她所知道的制度中照搬照抄一个过来,也未必适合大齐,适合岭南,毕竟岭南的情况特殊,大齐的经济文化发展也相对的落后。
想要真正的做好制约和权衡,又符合当下,能顺着时代发展,这个真的太难了。
江稳山三人在军中就是负责后勤的,处理县衙的公务,不能说不会,只是说不太顺手。
处理案件倒是很有一套,审问,审查,定刑,弄得都有理有据的。
但是碰上了民生问题,像今年的种子该轮到哪个寨子出了,今年的药材该从谁家收了,就完全是一头雾水了。更不要说,还有农耕的祭祀、各民族的忌讳,礼仪等等,全都是他们没有接触过的。
而王怀玉也是分身乏术,主要是她正盯着罗家,罗家这个事情就是她来岭南站稳脚跟的第一步!如果做得不好,不能把罗家打下去,以后就不要再想号令岭南,所有的想法也都得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