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曲池柜台,两面墙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药匣抽屉,怕不下几百种。楼上是住人的地方,客厅、书房、茶室……竟比一般的大户人家还要齐全。
后头是个不小的院子,坐北朝南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共是九大间房舍,齐齐整整,极为严格的九宫格局,厢房后头,还有将近三米宽的空地,种了些芭蕉藤兰之物,东南、西南两侧,各有一个角门,从东角门出去,直接就到了东市里的小吃一条街,从西角门出去,则是一个窄小的巷子,向前走几步便到了前面的大街上,往巷子里一直走,出去之后就是万利大街,钱掌柜的万利当铺就在那条街上。
这些年胡君荣都在京城里营生,这房子也有四五年没有打理过了,他去年冬天狼狈逃窜回来,又怕人追来,躲在家里近一个月没敢再出来,等春暖花开之后,眼看着无钱度日,勉强把房子正堂收拾出来,重新做起了本行,他本人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整座宅院,除了大堂和一间卧室还算干净之外,其他的屋子都堆了好厚一层灰尘,后面院子里,更是长满了杂草,鸟雀穿飞,狸鼠惊走,荒凉得不行。
不过这家里的东西还都是好的,黄花梨的宽边方桌、榆木的十字雕花罗汉床、紫檀木的长条书案,红木的云龙纹四件柜、炕柜、衣柜、书柜、躺椅、螭纹木床,高足花架,各种样式的茶几、宴几,五足花几,还有大大小小的屏风……全部都是好木料,单这些家具,就算是在这生产木料的望城县里头,也得一百两银子往上,若是拿到京城去,几百两银子也是挡不住的。除了家具之外,还有不少官窑的青瓷碗碟、团龙盖碗,竹雕的茶具,锡铸的灯具……零零碎碎,好些家什物件。
打开药匣,抽屉里尽是各种各样的药物,有的都已经干成粉末,有的发霉变质,不下百种,穆云翼看到有个抽屉上贴着“人参”字样,急忙过去拉开看时,里头连根须子也不见,再看旁边“茯苓”“山芝”等也都是空着的,转念又想,这些都是特别值钱的药物,就算是有,也得被胡君荣变卖了,整个宅院里凡是特别值钱的东西都一概没有,估计要不是他还没有穷到那个份上,而家具在这个地方又卖不上价的话,此刻这些好家具也都剩不下了。
“三百两银子,买了这样一所宅院,又买了这许多家具,以纯哥,咱们发达啦!”还别说,房产证上有自己的名字和没有自己的名字感觉真不一样,穆云翼对这里颇有家的感觉,过来欢喜地拥抱住高以纯,下意识地想把他抱起来,随即发现自己现在人小力薄,根本抱不动对方。
高以纯反把他抱起,双脚离地,转了两圈,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他也很是高兴:“元宝,咱们有家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穆云翼读懂了他的意思,松林街那个院子是穆云翼的家,没有高以纯的份,唯有这个,才是他俩共同的家。
这么大的院子,要收拾起来,工作量还是挺大的,两人还各有各的铺子得照看,要是单凭他们两个得收拾到入冬也弄不完,而且大家还都有学业,眼看着明年二月就要入场了,现在也万分耽搁不得,穆云翼想要雇人,高以纯则想直接买人。
“这几年北边旱涝不断,前年雨下个不停,北镇黑山那边据说又下了雹子,碗口大小,方圆千里之内,连房屋牲畜都打了不少,去年尚好,今年却又旱了起来,就连咱们这里都受了影响,除了靠着清水河的庄稼地,多多少少都受了些旱呢,我前儿就听说,北边的好几个县又落了灾,好几处地方绝收,不少人都拖家带口,进入辽东府地逃难,上边的政策是将难民分到各地消化,等灾情过了,愿意返乡的就返乡,不愿意返乡的可以就地落户,我想灾民之中,少不得有卖儿卖女的,咱们何不就此买上几个身世干净,又不像那些被人牙子调|教久了,沾上恶习鬼心眼的,现在收拾这房子也麻利,将来开业了,也省得再招伙计。”
穆云翼听他说得有理,便道:“即是这般,那买几个呢?他们来了只能当伙计,厨子是你亲自上阵?还是另雇一个来?”
高以纯道:“这个我也早想过了,暂时先不雇厨子,只让老姑过来帮忙,她的手艺极好,咱们又是主要卖麻辣烫,有她在这里做阵,计家两口子在这里帮忙,便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