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琮安知道黎青繁肯定禁不住弄,所以重新插进去直到真正射了就收敛了,其余一点花头都没敢多弄,就怕有什么不如意。结果第二天该疼的下不了床还是疼的下不了床,腿跟脱节了一样不听使唤,连如厕都只能别扭的被抱着去把出来。小孩把尿似的,还打嘘嘘哨,臊的黎青繁想骂人也只会词穷的说讨厌,害他丢人。
自知印象本就不太好的傅琮安忍着辩白闷头领受,一边把人抱回来老实巴交地给私处上药一边在心里振振有词:“再说可就是你爷们儿不行了!”
黎青繁对圆房的感受很复杂。他清楚会有这一遭,但没想过这一遭会那样难挨。说不清是傅琮安生的太大了还是自己太特殊,现在身体里好像都还有傅琮安那物留下的触感,一些画面在心里起起伏伏,里面被药膏抹上去凉一阵热一阵的依然有些痒,可他也不好说不要,就趴在枕头里一副恹恹不乐的模样。
此刻的傅琮安是很温柔的,手上拿着劲小心地伺候着,一点歹心都没敢多起。但黎青繁浮动的思维认知告诉他,这人在床上根本不像他平常表现的那样讲道理,克制隐忍是全都没有的。并且他还是怀疑这人以前就有伴儿,不论是从新婚同床开始到现在,傅琮安摆明是个熟手,不像自己就白纸一张起初连叫都是不肯叫的。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虽然也不知道问了有什么意义。
傅琮安直呼冤枉:“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是敢乱搞我哥能第一个撕了我。”连手上的药都顾不上了。
黎青繁心说你在国外时山长水远的,大哥就是想撕也得撕得着呢。显然还是不信:“那你就没有喜欢过别人吗?”一见钟情这种事对他来讲还是玄之又玄了点,傅琮安未必不能一见钟情许多人。况且自己长这么大,深知喜欢是凤毛麟角,厌恶才多如牛毛。
闻言傅琮安赶紧擦了擦手指天发誓:“你是唯一一个。”他也不说什么第一了,就这一个,他还想要一辈子呢。
直白的话依旧听的黎青繁一阵耳热,他怎么能忘了这家伙张嘴就来的本事呢,专献殷勤献得人无所适从。
从认识傅琮安开始算,他和这个人相处的时日已经有小半年了。当然知道他对自己总是有许多迁就与鼓励,特别是成婚前的那几个月,可以说专程带着他出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带他见了许多新奇。累的他像把之前困在家里没走够的路,特地留到这会儿走了个够本,也实打实的好奇这人家里靠什么经营能这样有闲心,看着跟个甩手掌柜一样。
傅琮安便告诉他,自己回国一是学业结束,一是带了一批新式军火回来,给他哥做后方支援。他也可以和不同的势力谈条件,现在这光景要么不打要么骚动不停,只有硬东西才靠谱,所以他才稳坐钓鱼台。
也就是那个时候,黎青繁第一次觉得自己把一个人看得太简单了。
至于婚后这段时间,傅琮安对他更是有增无减。小到饮食起居大到家业打点,譬如傅琮安把自己送的聘礼的一部分,与黎父划出做嫁妆的铺面地契并在一起,把骆展铭拉来给他在生意上做谋划,只因为担心他管的少没经验遭下头不服。还指明了说:“赚了都是你的,赔了我兜底。”
骆家是最早响应做实业的家族之一,因着政/策的有意栽培涉猎颇广,可谓根底深厚,把骆少爷拉来给他出谋划策实在是大才小用了。
这份爱重是真金白银的实在,黎青繁感受得到,即使他明白看人不能只看一时,也依然不免被男人打动,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让他真的很难对傅琮安刻意冷待。
尤其他其实也一直隐隐希望能有人对自己好。在家时,除了确实闹过一回自杀和学戏的难堪场面外,他一直都是很收敛的。在那之前他也是顶过嘴尝试过硬气的据理力争的,但没用,而且在闹过那两回之后他看明白了,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而牵连其他人。比如他的母亲,他的妹妹。更不能让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看笑话。
此后他说话重复的最多的,就是“知道了。”、“记住了。”和“可以吗?”更多时候他选择了保持安静,也不会挂脸,依然是家里那个待人礼貌的少爷。
在长久的成长中,他早已明白寄托他人的希冀并不牢靠,但这种不实际的想法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说来说去,无非三个大字——凭什么?自己就真的那样不值得吗?总有值得的地方吧?
他现在就已经有些动摇了。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多了些亲密举动的缘故,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傅琮安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尤其昨夜,他能感受到傅琮安在他身上是很投入的……
现在,黎青繁满脑子里就一句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最后黎青繁闷头把被子一罩,他放弃去想了,傅琮安如果喜欢就喜欢他的去吧!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暖饱淫欲这些东西他能满足就满足,也不白费傅琮安娶他一遭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冷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傅琮安在他就迎着,不在他也不用费心了!
傅琮安拍了拍被子想让人出来,结果手上只有一拱包,明显不乐意搭理他了。便只当人脸皮薄识趣的自己腾地方走了。
中午的时候黎青繁的饭是被喂着吃的,是傅琮安殷勤的想要个表现的机会。
“手上那几块地皮,你想好做什么了吗?”傅琮安闲聊着问起他。
黎青繁嫁妆里的铺子他已经让骆展铭帮着梳理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些地一直还没个定夺。
“我想着一部分分租给佃户,一部分用来盖学堂,也不愁家里孩子没人照管。”黎青繁思忖道。
主要是想多为那些舍不得上学读书的普通人家多带来点开智蒙学的机会。这些年光景里,不能读书认字的人还有一大把,大多早早便出来做工挣钱维持家中生计,偏又因为懂得少十分容易被人骗,有时候稀里糊涂签字画押被卖了都不知道,兹是被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这些都是来给黎青繁教书的女先生偶尔分享给他的。给他教书的是时下难得的大学生,偶尔有空会义务带一些孩子上课,穷人有穷人的苦日子,她接触的多了,自然见过的不平事也就多了,更想要做点什么。
黎青繁没什么朋友,这位先生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帮一帮,一来他有些钱财二来也是以感念教导,于是因此做了先生好久的支柱,也曾向父亲婉言建议出资,不过始终都比不上自己亲力亲为,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傅琮安对他的想法首先是表达了肯定。这是一条比较周全的路子,一边给了人生计粮食一边又能让人出工抵学费,教人读书识字懂道理,利大于弊。再就是他也不用愁黎青繁整日闷在家里,人要有事做才觉得充实,他有喜欢的想要做的事完全再好不过了。
于是傅琮安又忙活着帮黎青繁找靠谱的工人促进学堂建成,黎青繁则通过自己的教书先生,找到了一批同样愿意为之努力的志愿学生,不求能教的有多成才,能稍微有点自辨能力对于这些从不敢奢想念书的人也是不会害事的。
两个人的名头在北平都不算小,这消息一下就传开了,又有许多人开始跟着往傅家门前凑热闹,大多都是来一问真假的。因为不信的人大有人在,这眼瞅着一时是好的,谁知道将来万一倒贴钱多了,现在这些还做不做数?还是两个如此年轻的人,只怕别是一时脑热才好。
其中黎父听闻了消息也是以劝告为主,但都被傅琮安给答对了回去。
黎青繁也知道不可能万事都顺利,但他就是想实打实的做一次,他很少有机会真的做成什么事,现在有傅琮安这个助力,他实在不想放过。
他向傅琮安投去不安的神色,但得到的依然只有他的肯定。男人紧握住他的手,温柔而坚定的告诉他:“不用怕,慢慢来。”手心炙热的温度从手指连到心脏,黎青繁只觉踏实安然。脑子里也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取舍。
他们要做的一种慈善学堂的存在,肯定要先紧着困难的解决才有效果,不是什么人来都要的。
于是黎青繁便一边让人去联系报社省的误传乱传,也看能不能再找到些有想法的人,一边让傅琮安要是有空陪着他去那些冷僻的巷子胡同里瞧瞧,既然要做能做的周全一点当然最好。
曾经有一次,他心里想着教书先生说过的那些遭遇,在外出看戏回来的中途拐去了一个穷人巷子,不巧正遇上两个汉子在往外抬死人,尸体就用麻席那么一裹漏出来的是脏污补丁的薄布衣服,后面还跟着一阵半大孩子的嚎啕大哭,令他十分心有余悸晚上还做了噩梦。从此不再敢一个人去了。
万事开头难,很是让黎青繁踏踏实实地忙活着规划了一阵。原因这里面大多的事都由他来亲自决断做主,傅琮安只履行了协助护航之责,怀着壮志十天半个月的这么一折腾,师生资源和学堂选址修建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
累是累了许多,但开心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傅琮安有时候看见那精气神和气色突出的小脸,都忍不住总想抱到怀里来亲一口。
一开始是会询问的,还老打着让注意休息的幌子。后来黎青繁听明白了,也懒得总被问了,傅琮安给一个眼神他就清楚默许了。
大概黎青繁也是清楚自己总不好一直冷落下去,所以对亲啊抱的反应都接受良好,或者是就坐在男人怀里看各种纸契文字都行,明显放开了些。除了会强调不要乱摸。
但依然免不了会擦枪走火,从后面被巨物顶着。而黎青繁又确实不肯在大白天行床笫之事,就只能委屈傅琮安暂且忍耐到晚上再大显身手。
每到这时候,黎青繁的底线都会一退再退。允许傅琮安弄得重些久些。次数多上了那么几次后,竟也渐渐的不再忧心那一根勃然巨物真的会把自己弄坏,相反还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相应的,在极少数的几次中,黎青繁甚至愿意主动地骑在傅琮安的胯间,掌握着自己被进入的深度,在傅琮安的身上汲取不断起伏的快感。
他的想法很简单,比起被一直压着肏,偶尔也想尝试尝试掌握一点主动权,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正被自己掌控着,他的内心就波澜的难以言喻,面色酡红。
用傅琮安直白的话说大概就是:“好湿,想动。”
黎青繁就偏不让他动,但自己的身体又总是先他一步选择投奔了这个男人,让他很没面子很快就被顶的没话说。
这日一早,黎府的阿彬过府来带话,说主母想请大少爷回家一趟,有事想要商量。
阿彬过来的时候,黎青繁与傅琮安二人正在用早饭。黎青繁闻言放下筷子:“有说是什么事吗?”直觉告诉他不像什么好事。傅琮安也在一旁认真了几分。
阿彬只摇头。
“因为阿瑗?”黎青繁假意先猜了一个最不可能的试试,如果跟妹妹相关大可直说就是。现在既然不提,肯定是不好说的事了。
阿彬果然摇头。
黎青繁看着这个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目露思量。阿彬是自家老管家的儿子,因体恤其父亲对家中辛劳一直颇得照顾的在府上养大。这事其实是很讽刺的,黎父感念仆属都能想着善待别人的孩子,可是却对自己的孩子十分得过且过。
念头忽然一闪便被黎青繁消了,只有自己“得过且过”罢了,他那个弟弟可如珠如宝,眼看着再大些就有要接手当家的架势了。
“是只有母亲要请我吗?”黎青繁又猜,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
“……”阿彬默然,面露犹豫欲劝人:“我就是个带话的,少爷您看……”他本以为少爷听了话就会直接跟他走,什么时候会问这样多了?
实际上黎青繁只是不喜再碰到那个令他压抑生厌的地方,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不管是过去还是上次回门,那个家能带给他的只有妥协与束缚,他不想回去。就像上次傅琮安说的那样,他一个字也不想听不想信,他既然踏出来了,就不想再做那个闭门瑟缩的“大少爷”了!
但他面上依然不显:“你说母亲找我,我心里总得有个底才好你说对不对?”表情轻松,“再说话你已经带到,其余都是我自己猜的,不害事。”
阿彬一直养在府上,能见到听到的事情不少,黎青繁不信这人没点内情,但他也理解他的难处。
阿彬一时语塞,少爷在他眼里一直是那个谨小慎微的样子,一段时间不见不想竟变得机敏率性了许多,说话听起来也比过去善巧,实是不好招架了。
而一边的傅琮安则有一副神气活现的感觉在身上,他一直带着笑意看着黎青繁,兀自感念自己的坚持鼓励还是有效果的,他好像逐渐看着人身后伸出根尾巴来绕的自己心上痒痒。黎青繁的身上其实一直有股韧劲儿,就像第一次见他时记住的竹子,即使一时叫人折了也依旧会窜头冒尖,端看给不给继续长起来的机会了。
看阿彬为难成这样,黎青繁心里也画出谱了。不出意外该是要为了自己折腾的那个“慈善学堂”来的。
最近慈善学堂推进的还算顺利,连妹妹都透过信来说愿意帮他。他也和傅琮安一起陆陆续续走访了好几户人家,发现除了极个别唯财是从的人,大部分还是挺愿意抓住这个机会的,他们都知道读书体面能成才,将来更容易过上好日子,只是实在投入不起罢了。
现在之所以让母亲“请”他,也只是因为父亲之前想劝被傅琮安给驳了回去,面子上不好看而已,总归还是一家之主,在晚辈面前身份心气都是很高的。
他让阿彬先回去,告诉母亲自己中午就到,像是笃定他们会多问阿彬还主动补了一句:“问你就说我昨晚太累没睡好,想多休息休息。”
傅琮安嘴角翘的更明显了,等人一走连忙把黎青繁揽了过来:“我以为你老实,结果都会撒谎了?”他刚刚那个话说的,颇有给自己扣帽子的味道。
经过这一段时间下来,傅琮安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黎青繁没有那么抗拒自己了,他感觉自己至少已经有一只脚正式迈进了这个人心里。
黎青繁也不否认:“你不乐意吗?我下次不扯你大旗就是。”听起来真诚又狡黠,让傅琮安心里柔软的紧。
“怎么不乐意,”傅琮安赶紧抓住机会,“就是感觉我有点吃亏。”他明明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干。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黎青繁立刻就懂了,嗔了男人一眼:“晚上再说。”他也觉得自己利用了男人,有点付出是应该的。只是刚才那点扯大旗的气势立刻就弱了一半,可男人依然不为所动,他只好主动在傅琮安脸上亲一口作罢。
结果羊入虎口,被傅琮安按着老老实实亲在了嘴上差点用牙齿啃破嘴皮。黎青繁畏手拍男人胸口,嘴里一阵呜呜作响,意思自己还有话说,但依旧过了好一阵儿才被放开。
“你话都说出去了,我不得表现表现。”傅琮安悠哉悠哉的,十分敢作敢当。
黎青繁只瞪着他狠擦了擦嘴,他对青天白日就亲成这样还是有点不好消化,仿佛提前打响了入夜的锣声,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一幕幕旖旎景象。
他没接这人话茬自顾道:“母亲请我回去应该是为了我办学堂的事。”他觉得这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二姨娘在撺掇着,“肯定觉得我吃力不讨好。”
傅琮安无甚所谓起来:“不用管他们,我陪你去?”
黎青繁摇了摇头给傅琮安分析:“你在影响他们发挥。”
这到奇了,不让他们发挥出来不是更好吗?傅琮安挑眉不解,接着便听黎青繁说起了他的二姨娘,简而言之是个恨人有笑人无的乍富之人。
傅琮安是有点印象的,陪黎青繁回门的时候见过,着一身藏蓝对襟袄裙,头上珠翠华璨看着是很愿打扮自己,比起真正的正房大夫人气势也要突出许多,很难想象这人曾经只是黎母的一个侍奉丫头。
傅琮安犹记得这这二姨娘当时说他和黎青繁新婚燕尔,比起祝福来更像嘲笑,他不喜欢。
黎青繁告诉他,自己这个二姨娘是最见不得自己好的人,因为只要他不好,黎家剩下的一切就都是她儿子的。尤其他现在还嫁出去了。
但现在,自己手上有父亲划的铺面和傅琮安给的聘礼,还有人得力帮衬营收十分可观,她若是有心打听一定会心生不满。他若得的多了,就意味着自己儿子少了,她不甘心。不甘心被一个自己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怪物”压一头,大少爷又如何?还不是当个女人给送出去了,只有自己儿子才是板板正正的大少爷。
看着人嫁出去了本来图省心,觉得高枕无忧了,可能还在等着看笑话。
谁让男人的德行那么好懂,男女不长久的都多的数不清,何况一个男的和一个半男不女的。且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傅琮安好好一个人居然如此瞎眼,叫个怪物占了便宜。等什么时候醒过来,发现只是一时脑热欢欣而已,肯定还要再娶一房甚至更多,哪有什么真情不移。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黎青繁其实和他这位二姨娘想的都差不多。换成别的人可能还会挽留一下,但放到他身上则是毫无余地的。只能说万幸,现在傅琮安疼爱他,没让二姨娘立时三刻看到她想看的。
一手有银钱一手有男人这样也就罢了,还要不知好歹的办什么“慈善学堂”做好人,但凡有一点好话传出来,说黎家这个大少爷如何如何,当家的脸面一喜心稍微偏那么一点,她儿子可就先被压一头了。
她能踏实了才见鬼。
二姨娘的儿子今年十六,小了黎青繁四岁书还没念完,人还是个没有定性的半大小子,要是什么都等定了性再谋划就再也来不及了。
黎青繁的二姨娘就像个敛财不停的貔貅,为了自己的孩子只进不出。有时候其实他也挺羡慕自己这个弟弟的,有个凡事都想着自己的娘,不像他就差眼不见为净了。
所以这次母亲要请他回去,这个二姨娘八成“居功至伟”,搞不好还要给傅琮安扣一顶夫纲不振的帽子,竟然由着他四处乱来。
所以傅琮安不能去,去了他就见不着那些下马威了。
傅琮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重复问:“真不要我陪你去?”
黎青繁依然摇头,这是该自己解决的事情,老叫傅琮安陪着反在别人眼里落了下成。
中午黎青繁按时去了,所料也基本不差,在亲亲合合吃过饭了之后,父亲跟他两人关起门来就端上架子开始说教,说他莽撞不知深浅还不知足,更不要妄想因为丈夫一时疼爱就胡作非为,善事是做不完的哪里轮得到他,总之非常的先礼后兵。最后还连带将母亲妹妹一并怪上,说她没将自己教好,说他要带坏妹妹。
其实哪有什么教不好和带坏,就是怕有样学样心思野了而已。先前阿瑗来找他说自己也想参与进来的时候就提过一件事,父亲母亲已经在给她张罗新亲事了,等书念完了时间也正好。可她不想那么快就嫁人,不想婚姻被包办,希望哥哥能帮帮她。
黎青繁当然会帮,他不可能再看着妹妹重蹈覆辙。心中一哂,想来别人做得的事情到自己这里总是做不得的,如今连自己的妹妹竟也快了,看向父亲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凉,却硬是温和地笑着回敬他:“您的担忧我都理解。”
未达笑意的眼底是这个经常在家里对自己唱红脸的男人,黎青繁却忽然觉得这个人的面目有些模糊,他看到的已经不只是这个已泛老态的男人,还有那个帮腔唱白脸的二姨娘,和凡事都一退再退的母亲。
家里那些因自己而起的龃龉又格外清晰突出起来。其实事情都不大,但就像棉花渗水似的,等发现的时候再怎么拧都沤成了一团。他们的全部苦心就是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头,压着他的骨头磨着他的血肉,现在连眼睛也刺痛,他真的受够了。
一个个都说为自己好,他们全都是好人,只有自己是个不中用的。
“但您不必担忧。”他很快客客气气地说,“有您给儿子挑的好夫婿帮忙把着关呢。”矛盾的字眼拼成一句讽刺的话,自己这不是很听话吗?
“你!”大约是从没想过会从儿子嘴里得到这样的回应,黎父少有的被噎住了。还好只有他们两个在场,不然脸色还有得难看。
“不是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吗?”黎青繁目露困惑,“您一心让我嫁的人我嫁了,现在我与傅二少爷同心同德一起做一番事业出来,您又不高兴了?”
“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黎青繁的声音稳稳落下,但态度却不自觉讥讽起来,“您送走了我,傅琮安又待我好,最后成全了美名的是您,怎么好不高兴呢?”
这个精明的商人,用自己的亲事敛了多少开明大度的名声,真以为他不知道吗?如今这般劝慰,不用说也肯定会讲是为了他好,但他更愿意相信是为了自己的“生意”。儿女姻亲,这是一门很好的长期投资。
黎父的脸色被激的一阵红白变换,但黎青繁不理只说:“我一个人,您信不过觉得是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可是我还有傅琮安,有傅家,您要是连他都信不过,不就是看走眼了?”
这弦外之音太响弄得黎父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就只能揭口不提,兀自转圜道:“你这,我们也是为你好啊。”依然很是无奈,“那么多人你能教得完吗?”说罢叹了口气,又进入了以退为进的状态。
“傅琮安对你好当然好,但日子都是安安生生过出来的。”反正还是觉得他不踏实心太大,黎青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他过来难道是为了说服他们的吗?
此后又有几番苦心孤诣的言论,在黎青繁听来只觉得虚伪更甚,实在是浪费时间。他曾经也是真心信任过父亲母亲,甚至那位二姨娘的,可全都教会了他什么叫口蜜腹剑温柔刀。
他不想再多待下去了,便自发起身再度绝了父亲要劝的心思:“别再为我费心了,我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我自己的。”他还是向父亲鞠了一躬,“还有,您可以让二姨娘放心,我绝不会与她儿子争家产,除了您不得不给我的嫁妆,别的我本来也什么都没有不是?”说完彻底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大门口的时候,黎青繁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家的匾梁长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是再也不想回来了。接着抬脚准备往另一个家去,如果真要比的话,还是傅琮安更讨喜一点,他想。
刚走到路口,猛地听见一声鸣笛,抬头一看是傅琮安开着车来找他了。不知道为什么,黎青繁竟突然觉得委屈鼻酸,心跳的位置好像很胀,说过的话在脑子里回响,他说自己和这个人同心同德,说自己有傅琮安有傅家。
真的有吗?他愣在原地,眼前是一片模糊斑驳,什么也看不清。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不知何时靠近的傅琮安抱进了怀里。
傅琮安可被黎青繁吓得不轻,他刚鸣笛想欢欢喜喜地招手让人上车,结果四目相对就看到红了一圈的眼睛,赶紧从车上下来三步并两步的把人拥进怀里,后悔自己居然真让他一个人过来了。
黎青繁发现自己哭了之后也不好意思抬头,兀自在傅琮安的怀里靠了一会儿才闷闷道:“走吧。”
坐进车里黎青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不让我陪没说不让我接。”傅琮安还是伸手给人揩了揩眼角,“委屈成这样,还不让我陪。”不是责怪是心疼。有一瞬想拐回黎府去“讲道理”的冲动,但他知道黎青繁肯定不会让他去。至少现在不会。
“谢谢。”黎青繁喏喏地说。
这下傅琮安才真有点不乐意了:“回来一趟就跟我闹生分?”掐住了他一侧脸蛋却并未用实劲,“真不该让你回来。”
黎青繁也由着他掐,支吾着出声:“就是想谢谢你。”
从很多时候来看,傅琮安其实都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比如眼前他并未想着问自己具体发生了什么,这并非是不关心,反而是一种心照不宣,这个人或许是真的很喜欢自己,他想。
所以即便依然想不通男人为什么能如此“情根深种”,也不影响他表现真诚的谢意,搂过男人主动又亲了一口,他知道傅琮安喜欢这样的。
傅琮安愣住了。他对黎青繁内敛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了,日常中这样的亲昵举动一般都是自己缠来的,在家都要羞臊半天此刻居然愿意在人来人往的去处亲他一口,于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惊讶与喜悦,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害羞了?”下次要在外头亲你可别躲,他没敢说。
其实还是羞的,所以黎青繁立刻缩回去坐好了,要是再被傅琮安抓着像在家似的一顿猛亲,他可就真的招架不来了。傅琮安要笑不笑地摇了摇头,忍着这种只许放火不许点灯的行径,他能拿这人怎么办呢?
结果等到了晚上他才更是讶然失声。
虽然白天的时候有向黎青繁讨香,而且也答应了晚上,但从在黎家外接到情绪隐忍的人时起,他就已经不着急兑现这份“奖励”了。只是如往常一样,温柔而投入地亲吻着爱人柔润的嘴唇,末了再将人放开替其掖好被角,关灯说:“睡吧。”
然而黎青繁却轻声在他耳边投来四个字:“不做了吗?”问的无辜又直白。
傅琮安心中一惊倍感反常,应该是与白天的遭遇有关,心中一时复杂,但也永远无法做到对黎青繁无动于衷,他只能压下内心的翻涌:“不差这一时,今天你也累了。”
在从黎府回来的路上黎青繁看时间还早,便提出去学堂那边转转,他们便驱车去了。
在黎青繁的手里,黎父给划来的营生铺面在城里的位置还算不错,至于那几块位于外城的地就很一般了,完全是没几个子儿的薄田庄子,黎青繁第一次过去看的时候拢共都没几个人打理,说是一片荒地都不过分。
傅琮安为此还气了好一阵,想不通怎么有这样做父亲的。黎青繁反而没多大变化,父亲能给他几个不错的铺面已经很好了,给太多太好了他还觉得奇怪呢。
所以他是这么安慰傅琮安的:“地太好了我还怕舍不得拿来盖学堂呢。”
地差点就差点,要划去租种的好好开垦育肥养一养总会解决,只是时间问题,但他还怕没时间吗?
地都在外城,过去有一段距离。路上,黎青繁就对自己提了一下,说现在天气在逐渐转暖了,不知道地开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影响。
除此之外,黎青繁还会和自己畅想关于学堂的事。说他也想过一把当老师教学生的瘾,还主动问起自己在国外留学的细节,有没有什么可取的经验。
可以说主动找话题聊了不少,委屈的样子不见了满是对到时学堂投用的期待,但傅琮安依然觉得他情绪不高,越没事越有事。
黎青繁惯是会压抑自己的,他完全能感受到。尤其稍稍一想就会发现,在这么长的时日里黎青繁对他也是无有不应的,他一开始也高兴,觉得这样总是会有一点好感对自己,然后慢慢水到渠成,他们会白头偕老。
但是此刻,傅琮安觉得自己是高兴傻了。他期待着黎青繁的转变不假,但黎青繁在那样的家风中泡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消磨怎么可能是他短短几个月就能扭的过来的?他如果有这个本事,不如去做普度苦海的大能为人解惑开困。
心念电转之间傅琮安几乎可以确认,黎青繁完全是有意地顺从于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供人作弄的位置。毕竟“出嫁从夫”的规矩还摆在那里。他最明白黎青繁的听话了,现在满足没有,生出的只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荒诞之感。
黎青繁软着嗓子央求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白天说好了的。”一只手更是直接摸向了他的下面,大有过时不候的意思。
欲望轻易被挑起,傅琮安心中蹿起的火来有邪念更有愤怒,一把抓住了作祟的手,少有的压声喝道:“胡闹什么!”
其实要是再早些时候,黎青繁巴不得男人对自己不为所动,他们好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今日,自己在父亲面前脱口而出的话犹在耳边,他不太懂喜欢这种很突然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至少可以在为人“妻子”这方面再称职一点,至少让他不觉得“心虚”。
你看,我也是有付出的。
见傅琮安依然不为所动,黎青繁干脆用起了激将法:“那你从今往后都别再碰我了。”说罢就要撤手翻身。
没翻动,因为手被拽住了。
傅琮安支起身来又把灯拉开了,这次他没有再管黎青繁能不能适应,他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个轻易就能把自己撩火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黎青繁就任他看只是没在对视,自己不停挣着手:“放开,我睡了。”
那点火气一下变得更大了,傅琮安第一次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顺着他了?他翻过身直接将逃避的黎青繁拢于自己身下,久违的在床上爆了句粗:“找肏是吧?”还恶意地顶了顶下身,十分不入流地自嘲:“怪我,居然没喂饱我家先生。”
他完全是刻意的,还记着黎青繁面皮薄想把人吓退,可那知黎青繁不退反进,正好仰起头来便是一记轻吻触碰,竟然还学着他说:“想吃先生的……”不过最后两个字依然被吞了。
看起来像是铁了心。
傅琮安哼笑出声:“不敢说了?”在阴影中窥视着黎青繁的躲闪,诘问身下的人:“想吃我什么?”深邃目光如野兽般锁定猎物,“说出来就给你。”
“……”黎青繁目露慌张但很快又定了下来,抬手去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在他耳边弱声道:“想吃先生的鸡巴……”扑在耳廓上的吐息完全暴露了他的紧张。
“你自找的!”傅琮安不再和他拖延,恶狠狠地将人翻了个身让跪好翘起屁股,一手干脆利落扒下黎青繁的亵裤一手掏出自己已然勃起的欲望,顶在那不堪虐伐的隙口前竟是打算放弃了多余的前戏。
“嗯……”黎青繁颤了一下,是被欲望烫到了。
傅琮安咬牙,从圆房之后,他们也做过了好几次,黎青繁的身体始终是青涩而敏感的,最容易起反应,此刻他就已经能感受到涌出的湿意落在他龟头上的触感。
心中有火气未出,他依然忍不住故意恶言道:“这就馋的流水了?”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给这人长长教训。
黎青繁心里是窘的,他不想这样但根本控制不住。他也知道现在这样是他自找的,矜持根本没用,所以放纵的发出了直白的邀请:“进来吧……”下意识晃了晃浑圆的屁股,主动贴上那根肉茎发起浪来。竟真的有点欲求不满的样子。
光裸的身躯,青涩的挑逗,无一不在引诱着男人立刻就范,然而。
“啪——”一声脆响,傅琮安照着臀肉就是一掌。黎青繁整体瘦韧,肉最厚软的除了他的胸就是这屁股了,也是很嫩的,不多会儿就有一个红印浮现出来,看的他很是眼热。必须承认,这人就是有本事让自己心火沸腾。
丢人是黎青繁的第一反应。但他还是闷住了告饶的声音,巴掌的疼痛刺激了他脆弱的心神,他居然觉得好痒,下意识地探去握住了自己可怜的前端主动抚慰了起来。
这手感跟傅琮安的完全是没得比的,黎青繁只是稍微这么一想心跳就快了起来,“哼嗯……”他真的好想要。
说是欺骗自己也好,每次只要一和傅琮安做起来,他就顾不上想许多事情了,身体上的兴奋完全可以让他的大脑暂时停摆。
那一声轻喘轻而易举飘进了傅琮安的耳朵里,他很快又在黎青繁的另一瓣屁股上补了响亮的一巴掌,摆明了就是惩罚。但这样还不够,他使劲捏牢了厚软的臀肉,利落地埋首于黎青繁股间,竟是直接对着刚顶着的私处舔了起来!
舌头湿软灵活,黎青繁意识到的时候舌尖已经伸进了私处一点,带来了与傅琮安接吻时一样的搜刮感,恨不得填满他的整个内腔,根本无从抵抗。
“哈……好,好痒……”这种感觉比接吻更让他头皮发麻也更难以忍受,黎青繁一时又想笑又想哭矛盾的情绪在心里变成一团杂乱的麻线,“别舔……啊……”用女穴和傅琮安行房已经是他能突破的最大限度,他以为这里能吃下男人的巨根已经很了不起,从没想过居然是还可以舔的。
舌苔的摩挲让他心猿意马,再也顾不上握住自己的那一根,双手艰难的攥住床单让他不至于软到趴倒。
傅琮安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点破罐破摔的劲头了。专心用灵活的舌头在其间来回穿弄,如果黎青繁夹的紧了他就继续往里顶,让人被迫打开,如果放松了他便更大张旗鼓的舔食起来完全模仿着性器抽插的动作。
不合时宜的水声越来越响了,臊的黎青繁面红耳热,身体的反应却一浪猛过一浪,提醒着他此刻男人正在做的事。他知道有什么正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只要一想到这些会被傅琮安纳入口中甚至吞下,他就浑身颤栗无地自容。一边委屈地求男人别舔,一边又矛盾的想要更多。
如果一定要进入身体,那他情愿是那根鸡巴。
傅琮安其实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一直克制着不想让黎青繁觉得自己太下流,但现在他显然不想再忍了,留恋地咬了一口黎青繁的臀肉意犹未尽道:“你想吃我的鸡巴,我吃你的屄有什么不对。”慢慢将自己的阳物靠近作势就要送进去。
气是依然气的,但他始终做不到真的狠心施虐。所以沾着淫水和自己的口水缓慢地在已经被吸的艳红的屄口处磨蹭,只在嘴上恼黎青繁:“想我今天喂你几次,嗯?”
“这么想要我肏你,以后只要我想你就得脱了衣服打开腿。”说话间傅琮安假做要进去的样子在屄口处顶了几下,“不管在哪里,你也愿意?”
傅琮安真是气的眼睛都红了,气急之余甚至平添一抹可笑,有谁家两口子过日子过成了恩客样的?
“想吃我鸡巴?以后天天喂你吃怎么样?”
令黎青繁难堪的两个字再次打在他身上,铁烙似的,他猛然一抖,却根本逃不出男人的桎梏,背脊下塌,凹出一弯流畅曲线,皮肤泛着敏感诱人的粉。
傅琮安承认,黎青繁的身体肏起来简直没有更舒服,哪怕刚刚舔起来也是,他的征伐欲在这种时候会被放大,黎青繁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肉仿佛都写满了他的名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奔浪无度的人!
傅琮安蓦地又有些伤心,他想起了刚圆房那天早上黎青繁问他的话。难道要自己真的是个色欲难填的人,黎青繁才踏实吗?
黎青繁简直欲哭无泪,他虽然存心求男人肏自己但没想过变成现在这样,他能意识到傅琮安是生气了所以明白要顺着,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男人满意,憋了好久才终于吐出一句:“但凭先生……”
总归都是他欠傅琮安的。
“啊——!”
话音刚落,黎青繁便遭到了迅猛地掼入。褶皱被一层层撑开的触感由下至上过电般传到脑袋里,他能应对的只有一声高亢的呻吟,还有脆弱分身的释放。
和傅琮安比起来,他根本就不配为一个男人。只是被插进来就已经受不住了。硕大的茎身迅速填满了被舌头舔空虚的肉穴,不是傅琮安按着,只怕要条件反射地瘫在床里。
“小先生是想补偿为夫吗?”傅琮安掐着黎青繁的腰窝一刻不停地顶胯,心中的火全顺着相连的部位向面前人烧去,恨不能烧熔了让他重炼一个才好。
成婚改口是常事,黎青繁除了偶尔呼傅琮安名字便是将他称作先生,傅琮安自己也颇得意趣笑称他先生或者小先生,平常都很正经,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会沾上一些暧昧,更成了他们之间的暗号。
这一阵动作来的烈,黎青繁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在男人密集地戳弄中拼凑出一句:“嗯……先生,先生喜欢……”
傅琮安应他:“喜欢,我总是喜欢你的。”俯下身来开始吻遍黎青繁圆滑的肩头,偶尔作恶地落下几个牙印,咬得人嘶嘶哼鸣听起来是既疼又爽的。
今晚的傅琮安不再戴君子面皮了,每一下都直捣黎青繁穴心,释放出自己最本真的欲求,还不忘绘声绘色地描述:“全吃进去了。”他稍稍用力掰着黎青繁的屁股,将嫩穴努力吞吃肉棒的风光尽收眼底,“好能吃。”
“别,别说了……嗯……”
黎青繁始终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放浪,能说出鸡巴两个字都已经算突破天际了,一直在努力咬着嘴不让自己发出更难堪的声音,已经顾不上想男人对自己的鼓励了。
“就像这样。”傅琮安一个抽插之后将人翻了过来,将他的腿高高抬起又快速进入,眼错不眨地盯着黎青繁脆弱而生动的面庞因自己泛起褪不去红晕,身体力行地为他演示起自己在如何肏他。
他又亲上了黎青繁的胸口,正是心脏跳动着的位置只差一点便能将乳肉含于口中,他问:“很舒服对吗?”
“舒服……嗯,啊……啊……”
从黎青繁泄露了第一个音开始傅琮安再次猛烈抽插了起来,存的就是让人避无可避的心思,囊袋混着水声撞地啪啪作响,黑丛丛的耻毛上沾了不少被带出来的晶莹,被浸成一簇一簇的蹭过黎青繁稚嫩的穴口,没有一开始那样扎人反而勾出了源源不断的瘙痒,让人难耐地扭摆着。
“不要……呜……”黎青繁否认,真正感受到抽离了又自发夹紧了穴道,无助地散发着挽留的信号。
“好紧。”傅琮安叹了一句,又抄起手来在黎青繁的屁股上落了一巴掌,“放松,我不走。”
这一巴掌打的不像前两巴掌那么响亮,但刚落下黎青繁便松了下来,哼哼唧唧地向男人讨饶:“疼……”眼睛里水意朦胧,都说不清是爽哭的还是打哭的。
傅琮安不确定黎青繁是不是清楚自己见不得他哭,面上仍然心硬到底,不咸不淡道:“疼就记住,是你招我的。”实际却转手去揉弄起他的胸脯,将硬实的红珠在手指间搓捏俯身向他寻起吻来。
大约是还记得这张嘴舔过那里,黎青繁的躲避意识很强烈,但再怎么躲都逃不开这方寸之间,最后只能被捏着下巴接受男人的啃咬。下身也被肏弄的更卖力了。
男人立体深邃的五官在眼前放大,黎青繁却不敢去看此刻他眼中的自己,仓皇地合上了眼睛。所有呻叫都在唇舌间被吞的模糊不清,包不住的涎水顺着嘴角溢出,只有深重的摩擦是直接刻进了骨子里无法磨灭。
炙热激烈的吻一路向下蔓延,在黎青繁的双乳间停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尝一尝其间滋味。傅琮安一直以来都只是揉捏这个地方,实话是些想入非非的。他会在脑中闪过对黎青繁奶水的想象。想象或许有一天自己的精种会在他的腹中种下胎苗,这样肚子会大起来胸也会胀奶,再不好意思也总有要自己帮忙吸的时候。
即使他说过关于孩子的事情看黎青繁的意愿顺其自然,但到了这种旖旎时刻还是会忍不住构想出来。
最终傅琮安还是对着那对明显发育突出的胸肉卖力啃咬吮吸了起来——他也有点肏上瘾了,实在不忍错过。
在先前频繁的捏弄下,黎青繁的乳粒已经硬挺乳晕也扩大了不少,因刺激而泛起的鸡皮疙瘩和越发急促的喘息让他惯性抽插的阴茎很快又大了一圈,忽然顿在了穴道里。
一股股水液迅速冲刷下来缓和了摩擦的冲击,但黎青繁还是难受极了因为男人的东西实在太大了,即使什么都不做都够他适应半晌。
黎青繁抽泣着,“停,停下……哈……”再次呻吟出矛盾的美感,让傅琮安很难立刻照办。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愿意承认自己真是个流氓,他就喜欢欺负黎青繁,喜欢黎青繁情难自控的样子,比平时淡然收敛的状态好懂多了。
过了好一阵,他才真的顺着黎青繁的话停了下来,只是几乎才刚停下来就被嘟囔着催促动一动。
傅琮安笑骂:“个小没良心的!”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动了起来,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光一个人享受是行不通的。
于是性器变成吸饱了淫液做的墨的笔,在柔白的身躯纸张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里里外外都被浸透晕出自己的印记真是好不快意。
“舒服……啊……哈呜……”潜意识让黎青繁觉得舒服是对男人的夸奖,可以让男人高兴。精神已经无法让他坚持清醒,只有身体的感觉还让他记得自己正在做爱,一起做爱的男人是他的丈夫,是他应该全心接纳的人。
只是一瞬,黎青繁竟然用手推起乳肉形成了一座更明显的峰丘,明晃晃地留恋着丈夫的啃咬,希望能再度得到垂怜。傅琮安当然再次吸了上去,仿佛当中真蓄着甜美的乳汁,将黎青繁的双腿改盘住自己的腰,更加方便自己贴近感受。
“唔……嗯,好舒服……”今天的黎青繁的确比以往主动,傅琮安心里却五味杂陈,他再次抬起头来,对上的是心上人欲仙欲死的绯红脸庞,他应该满足的。
傅琮安亲了亲黎青繁的眼角,吻过他摇摇欲坠的泪珠,凝着这个被自己弄得艳荡不堪的人,鬼使神差地问:“你喜不喜欢我?”很没意义的问题,那种自嘲的心绪重新将他围绕了起来,一物降一物说的便是黎青繁和他这样的吧。
“喜欢……哼……”黎青繁无意识地接下男人的话,这是一个能让他快乐起来的男人,他应该是喜欢的。
“撒谎,我要罚你。”傅琮安负气地说,他知道是他唬来的,现在的黎青繁就是一个任他揉圆搓扁的布娃娃,骗他说什么话都可以。
说是罚,其实也就是将在黎青繁穴水里泡够了的茎身抽出来迅速地撸动,换上手指在明显不满足的肉道中扣挖。
抽出来的时候穴口还保持着一个圆洞的样子,分在两侧的肉瓣早已不堪负累的呈现充血的於红,和吐出来的白透液体对比出了更强烈的情色性味。从巨根到手指的落差也让黎青繁立刻空虚起来,不满足地摸去了交合处试图寻回之前强烈的刺激,软趴趴的手指在肉花上显得笨拙又可爱,被傅琮安抓着一并玩了起来。
两个人的手指轻轻松松被吞下,黎青繁已经不知所谓了:“痒……鸡巴……要……”
明明是助兴的话反而是在给傅琮安心上插刀,他们本来应该是非常恩爱才对。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冗长的性爱不足以让他理性的思考,困惑令他无奈,放过手指重新将茎身扎进最软的那片肉窝里冲刺迎接最后的释放。
黎青繁早已交代了的粉茎又开始剧烈甩荡起来,比起持久的男人只有摇白旗投降的空架子。傅琮安看着干脆握在了手中和撸自己一样从根滑到头,等自己终于射出来之后手上也沾了稀稀拉拉的水。
最后他舔掉了,出精后半软下来的阴茎一点点从里面退出来。黎青繁在他射的时候晕了过去,无知无觉地舒展着自己日渐成熟的身体。傅琮安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精液一点点糊满了黎青繁的屄口,盛不下了就溢出来顺着腿根滑在床上。他后知后觉地想起,黎青繁之前还怪他浪费布料。因为床单被褥一做就是好几套,但还是清换不过来。
没办法,每次只要一做完都能湿到褥子里去根本没法要,床单就更是了。黎青繁一开始补救的办法就是自己手洗,弄上了这样的东西他压根儿不好意思假他人之手。傅琮安倒是挺好意思的,这在他看来都是正常现象,但拗不过人又不乐意人操心就自己主动包圆,结果忘了他也是个富贵日子过多了的主儿洗的根本不彻底!囫囵糊弄一通最后还是扔了换新的,就只能多做几套备着。
床品都是要贴身的所以有条件的门户料子用的都好,但好料子意味着造价贵说顶穷苦人家小半年口粮都不虚,就这么被挥霍了可不就不落好?
但该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即使傅琮安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射在床上,黎青繁也控制不住那些玩意儿到处乱流,只能掩耳盗铃眼不见为净。
这次完全清理完已经是下半夜的事情了。黎青繁浑身干爽的被傅琮安抱进怀里,大概早就梦过一轮了。
第二天黎青繁是接近晌午时才醒的,感觉自己睡过了还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接上脑子的弦。
傅琮安不在,周围也静悄悄的,他换上衣服便推门出去要找人,连看到胸口上的一圈圈薄痂闹了个脸红都顾不得了。
他感觉自己办坏事了急着要和傅琮安说清楚的。
才一推门便有佣人闻声而来,告诉黎青繁先生出门时叮嘱按时用餐,他和骆少爷一起要晚些时候回来。
“先生离开的时候……”黎青繁有点不好意思问,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心中的在意,“心情怎么样……?”
“……”佣人思索中流露着困惑,“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早该知道的。黎青繁心中后悔,傅琮安对着自己的时候笑脸是很多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情绪外显的人,作为一个要经常和各势力谈军火的人是不可能轻易让人看明白的。
说起来不管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感觉自己都花了傅琮安不少的时间。黎青繁又有点不是滋味起来,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了,总围着他转叫什么事呢?
“知道了。”黎青繁面色如常地应下,还不忘对佣人报以温和的微笑:“辛苦你过会儿将饭菜送到这儿来就好。”他一个人也不用专门在正厅摆桌用饭了。
傅琮安和骆展铭一起肯定是有正事,他只好在家闲等,但因为心里十分没底所以一点别的事也干不成,闷在屋子里将关于昨晚仅有的印象在心里滚了又滚。他能记得的不多,但可以肯定傅琮安从一开始就不大高兴了……
这会儿脑子要比当时清醒多了,所以黎青繁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傅琮安是尊重他的,而他却并没有尊重傅琮安甚至也没有尊重自己。
忽地,黎青繁的耳边响起了一句来自傅琮安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询问:“你喜不喜欢我?”一些散碎的画面也开始在脑海中浮现,自己说的,好像是喜欢?
不,不一样。黎青繁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当时应该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那就是不喜欢?他立刻反问了起来,但最终得到的答案居然是“不知道”。
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的确做了蠢事。是他因为和父亲的话借题发挥到了傅琮安身上。居然想要通过一场情事单方面重新摆好彼此的位置,可不就是蠢吗?
现在自己不好受,傅琮安肯定也伤心了,他真是……
佣人送餐食过来的时候黎青繁还是神魂游离的,喊了好几声才给出反应,然后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思考关于“喜欢”和“不喜欢”的问题。他不是第一次思考了,只是以前没想通放弃了,觉得不重要都随傅琮安去就好了。但现在好像不行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想个明白,他和傅琮安已经完全不是过去那样陌生的关系了,根本比不上最初的抵触。
他不是不记得曾经提醒过自己不要因为一时之好就动摇。就像母亲说的,男人的心像六月天很快就会变的,而他为了不变的那么快,用来哄傅琮安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跟他上床。
过于亲密且频繁的缠绵无疑混淆了他的身心意志,可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心软了,此刻变得比出嫁前还要惶恐万分,心里又充满了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发面一样的被揉来扯去,根本顾不上好好吃一口饭菜,最后怎么来的就被怎么端走只还记得叮嘱一句别让傅琮安知道。
到底该怎么办呀!
黎青繁兹是心慌火燎的,一大早就跑出去了的傅琮安也好不了多少,一直拉着骆展铭在他的办公室里惆怅万分希望好兄弟能给支点招。
“你说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他的账主子了?”傅琮安是怀疑着问的,但答案已经想的很明确——黎青繁压根儿没把自己当他的爱人,当的是他一时兴起的一个玩意儿。
偌大的北平城里这样的玩意儿不少,唯一的本事就是放开了在床上哄人开心,这样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虽然很不想打击你,”骆展铭在他的位子上舒适悠闲地倚着,“但我只能说是。”
傅琮安瞬间就挂脸了,他承认实话听着就是不舒服。
骆展铭见怪不怪,俩手一摊:“你自己要问。”然后尽职尽责地给傅二少爷捋起了前因后果来,总之最后给他形成的就是一个酒肉纨绔的形象。
说着说着给骆展铭说乐了,啧啧两声长吁短叹:“你看起来太开放了我的少爷!”开放得像一个来者不拒的花花公子。
即使他比谁都知道,在姓傅的这家伙身上,找不出半点寻常男人引以为豪的风花雪月露水情缘。
这个傅琮安真是哑巴吃黄连,只能怼他的潜台词:“我俩谁花谁知道。”遇见黎青繁那次是拉他去瞧一个新看上的角儿,之前没拉上他的还不知道有几个呢。
在黎青繁的事情上傅琮安确实是不占理的,这个他自己也知道,说好听点叫情难自抑,说难听点就是霸王硬上弓。非要找理由开脱的话,就是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尤其在发现黎青繁的微妙处境之后,这种想法一天胜过一天。
他有很多次都在庆幸,还好是自己先遇见了黎青繁。他起码是真心的,比真金都真,要是别人他还真说不好——真不怨他给自己贴金,即使没有任何敌人存在,潜在的竞争意识也让他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
但这种事光用嘴说是最不靠谱的,所以他一直不停地对黎青繁好,哄着他顺着他——说来惭愧,傅琮安空长了一副极擅留恋花丛的风流面貌,实际什么都是和黎青繁的第一次。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更好,只确定对人好肯定不会坏事。
人说到底都是有所求的,他就是希望黎青繁心里能有他一个位置。现在好了,真真本末倒置了。黎青繁当自己对他好是图那点淫巧之乐,关键是他还真的挺乐的!那滋味儿,真是再销魂也没有了。
傅琮安的眼底浮现出黎青繁那遍布痕迹的白嫩身躯,他是绝对做不成圣人的。
最后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将那些旖旎强行驱散掉,一筹莫展地问骆展铭:“那怎么办?”
骆展铭也很难直接给出建议,难不成让傅琮安从此禁欲修身,划出楚河汉界来表示诚意?就算他说得出来傅琮安也做不出来。
他转言道:“先不说怎么办了,你这么一大早出来不太合适吧?”更像睡过就跑了。
傅琮安这才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嗓子,“他八成都不想见我。”黎青繁脸皮最薄了,他要是一大早还往人跟前凑,不就更不要脸了。
本身没多少好印象还更岌岌可危的傅琮安决定先退一步。
“唉……”骆展铭突然大叹一声,“真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这么卑微的时候。”以前野淘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人愿意吃亏,不服气就打一架赢的算数。短暂忆起过去,回过神来的骆展铭却突然眼珠子一转,盯着人不动了。
“有话快讲。”傅琮安直觉这人嘴里准没好话,但还是这么说了。
“要不这样儿,”骆展铭点了点桌子眼睛里散出精明的光,“你干脆先跟你们家宝贝疙瘩分开几天?”
他能想到这茬儿也是多亏了傅琮安咳嗽的那一嗓子,觉得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以退为进,老话常说小别胜新婚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况且他知道傅琮安一天天的净围着人转,过去好歹还有功夫约出来喝酒吃饭,现在成家了就可丁可卯的恨不得一直圈在窝里不出来。长期以来深情又专一的表现,据说还让好多人赌输了好几个大子儿,再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稀奇非议了。
男人和男人结婚怎么了,事实证明只要人好怎么都对,根本不是那些只想腌臜快活的人能比的。
他还生怕傅琮安舍不得开始头头是道地劝:“你不是怕招人嫌吗?干脆就先分开几天彼此清静清静,”还给出了初步规划,“就去南边,找你哥去。”
“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这样尤嫌不够,“远香近臭明白吧?”
“……”傅琮安明显还是犹豫的,“我不放心。”
骆展铭立刻打包票:“这不是有我呢,一根头发丝儿都少不了你的!”
“真的能行吗?”他并非要质疑骆展铭,虽然这个人看上去不着调的时候居多,但就是胜在灵巧多变,只是真的怕白忙一场。
“试试呗,多个机会多条路的事儿。”骆展铭看着傅琮安,见他半天没动静慰劳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慢慢想吧。”
于是傅琮安就这样思索着在办公室里枯坐了大半晌,脑子里一会儿是到底要不要这样做?一会儿又是黎青繁醒来没看见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好好吃饭?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似的半天也分不出个胜负来。最后还是决定先打道回府再说,他这心里还真挺不得劲儿呢。
傅琮安到家的时候黎青繁正躺在床上浅寐。
春困秋乏,眼下已三月过半,傅琮安早安排人在花园里侍弄上新鲜绿植将整个宅院装点一新。黎青繁左思右想地吃不下饭便去看了一会儿权当放空,放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来躺下,想着能睡一阵是一阵。
累和困都是真的,但心是浮悬的最终并没有真的睡下去,只是懒得睁眼。所以傅琮安推门的时候他眼皮闪动了几下,有心继续装睡却实在忐忑,忽而一下坐起身来反让傅琮安顿住了一瞬。
“吵醒你了?”黎青繁听到他这么问,还看见他手上正提溜着一个油纸包往桌上放。挺关切的一副样子,完全没有昨天夜里那种气吼吼的感觉。
他愣了一下,在傅琮安看来仿佛睡懵了在回神,实际只是再次觉得这个男人床上床下真的很两模两样。
傅琮安其实也是心虚,他怪自己总是控制不住要把人往狠了弄,还说了那样的话,天知道黎青繁又给他扣了多高的花花帽子。这提点心就是他先买来试探的。
当然最主要还是掂量着这人根本吃不下饭,黎青繁心事重自己多体贴一点,这样就算还要跟他生气应该也会轻些。
可黎青繁哪有那个要跟傅琮安闹架的气性,坐起来回了一句没睡着,就巴巴的下床来跟傅琮安一本正经道:“傅琮安,我有话跟你说。”
傅琮安的眉目间闪过一瞬异色,但依然无比平常地应下:“嗯,先坐。”体贴地伸手牵了人一下,没有感觉到回避的意思,应该不至于太遭。
但黎青繁很快就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摆正了坐姿在桌边坐好,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傅琮安的眼睛,说:“对不起。”
“?”傅琮安没作声,但神情显露了不解,他实在没想到这样。有点太郑重了。
短促的声音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窗外风过树叶的声音,却放大了屋内这诡异的沉默。黎青繁只觉得自己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最后捏着手指敛下眼睛,絮絮道:“昨天我,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的……”
说不是故意的好像也不太对,所以他又迅速改口:“不,我是故意的,是因为我……”因为他蓄意求证,他跟傅琮安之间真的就这么点义务。傅琮安就是一时被他迷了心,才什么赔本生意都愿意接,这样他就好继续心安理得的和傅琮安划出个一二三。
但他高看自己了,他一点也不安心。
“我,我……”黎青繁结巴了起来。从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他觉得自己坏透了,傅琮安到底喜欢他什么啊?根本就不值得。捧着一颗心来待自己,自己却心思龌龊,愧疚的作祟让他眼角很快就染上了一抹哭意,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好在即使没说出来傅琮安心里也清楚了。赶紧把人搂进怀里来,一叠声的安抚他同样跟他道歉,说自己也不该说那样的话,这简直跟互相插刀没区别,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不合时宜的期待,黎青繁有没有可能真的开始喜欢自己一点了?
黎青繁从来不会真正的放声大哭,这会儿靠在傅琮安身上也只是默默地抽气掉眼泪。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哭,他哪有哭的立场啊?这全是他办的糊涂事,现在傅琮安好像没生气还愿意哄着自己他还不见好就收吗?可就是越想越收不住,他不值得啊。
一种熟悉的荒诞凄凉感迅速攫住了黎青繁的心神,他竟然开始害怕傅琮安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对自己了,他太不识好歹了,谁的真心都是有限度的,傅琮安被他这样消耗还剩下多少?
黎青繁稍微回想一下,记忆里全是傅琮安围着自己转的样子,每一天都是。从早到晚,傅琮安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即使有时外出不带着自己也会说清楚时间、地点,有哪些人,即便自己并没有一定要听。
也从没有晚上不回来过。事实上,傅琮安每个晚上都在抱着他睡觉。什么都不做也会抱着。
别的男人他无从得知,他所能参照的只有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个商人,被一些酒席缠住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母亲司空见惯,只会让人备上一些醒酒汤药在厨房温着,人回来了就稍微照顾着一些,人没回来也就算了。
可二姨娘就总会想着跟下人打听些东西,晚上一桌吃饭的时候都嘀嘀咕咕的没停。一开始他也不懂有什么好打听的,除了喝酒吃饭还能有什么,后来才明白过来是怕招来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点在傅琮安身上从来没有过,虽然当时他一直认为,傅琮安这样顾家是为了好在晚上邀功,跟自己翻云覆雨的快活。当然,只要是傅琮安提的,他也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况且有几次还是他自己主动的,他明白自己并不能完全不主动,那样实在太假了,偶尔也需要稍微有诚意一点。然后明显发现傅琮安要卖力的多,所以他昨天也那样了他以为是一样的,可是搞砸了。
黎青繁不敢深想了,原本逐渐平复下来的状态,又从一颗没收住的眼泪开始泛滥。他一只手死死揪住傅琮安的衣襟,把自己缩起来一个劲儿的往傅琮安的怀里钻。
一直以来鼓胀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撑不住地破了,陷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黎青繁惶恐地抽噎着:“傅琮安,傅琮安……”一遍一遍重复着男人的名字。
傅琮安本人完全被黎青繁的反应吓到了,出现了片刻的手忙脚乱不知道是该先去擦眼泪还是先把人抱好,只随着他的一声声呼喊重复着我在。
不知道重复了多久,黎青繁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在哭喊而且十分的狼狈,不好意思再闹出声了。
傅琮安这才将他的脸慢慢托起来与自己对上,小心翼翼道:“我在呢。”指腹轻柔地给揩了揩眼角,“眼睛疼吗?”
黎青繁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抬手草草抹了两下把眼睛给盖住,额头抵住了傅琮安的肩膀并没有什么威能地说:“别看了。”哭成这样,真是太丢人了。
傅琮安依然没作声,直到黎青繁再次喊他。
“傅琮安。”此刻这三个字仿佛正为心里那片凹陷的空缺而生,在其上扎根生肉,“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一个很不实际的问题,可黎青繁就是想问。
“会。”除此之外,傅琮安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更合适了,天花乱坠的说辞此刻并不适用。一个字他坚定的一点犹豫也无,只有永不止息的心跳昭示着他的紧迫。
“即使我不喜欢你?”黎青繁又问。
“虽然我希望你能喜欢我,”傅琮安这次回答的长了点,“但是没关系。”
这次黎青繁抬起了头,眼睛依然是经过泪水发酵般的红,但带上了点笑意:“好傻。”
傅琮安也牵动了一下嘴角:“没事,傻人有傻福。”
黎青繁深吸了一口气,一左一右支出两根手指来戳在傅琮安扬起弧度的嘴角上,稍稍往上用力画了一个更深的笑容出来,自己同样露出了一个雨过天晴的笑容,眼神也熠熠有光,说:“所以我决定,让你做个有福气的傻子。”
然后收回手,吻上了傅琮安的嘴唇。
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认真而虔诚的亲吻。傅琮安愣住了,在刚才那句话下带来的惊讶与狂喜的冲击后,才不容逃避地扣住了黎青繁的后脑,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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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也是逐渐开始双箭头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小黎同志一直以来能得到的爱太少了,所以不太能理解并且相信,应该能理解吧
直到冗长的一吻结束,傅琮安仍免不了不可置信地发问:“你喜欢我?”眼睛里闪烁着不足以描述的兴奋。
黎青繁看到他这副样子内心里竟然也觉得轻松快意,但嘴上却说的是:“有一点。”
只是有一点,都足够傅琮安兴奋的热血沸腾,抑制不住的对着怀里的人又抱又亲,同时不停地说着谢谢。这对他来讲完全是意外收获!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傅琮安都激动的难以入眠。即使黎青繁放话,说再睡不着自己就跟他分房冷静够了再说也无济于事。反而招得了一个手脚像长了钩子一样的人形挂件,而且在反复的磨蹭当中,黎青繁毫无意外的发现,傅琮安硬了。
身体的反应是很诚实的。傅琮安这才迫于尴尬地冷静了一会儿。但该不管用还是不管用,时值深夜,身边躺着爱人,今天更是刚刚表露心迹,傅琮安不是圣人他真的克制不住,或者说没有在白天暴露就已经是他克制过的结果了。
但黎青繁昨天才被弄的那样狼狈,所以傅琮安识趣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捡起了险些找不到的平静语气:“我去洗个澡。”
这次却轮到他被黎青繁抓住手腕了。
黎青繁借着透过窗的夜色瞄向了傅琮安的轮廓,声音传达的无比准确:“别去了,我可以的。”虽然还是有点难为情,但他确实比以前好承受多了。
“……真的可以?”傅琮安的内心还是有点隐动的。
黎青繁则直接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今天跟过去都不一样。”言外之意他也是想做的,在他心里这就好比是他们的第二次洞房花烛,将是灵与肉的完全契合。
“开灯吧。”说完,黎青繁静默地闭上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着灯做爱已经成了他们约好的习惯。
傅琮安当然照做,黎青繁在感受到眼前有白光闪过之后就慢慢张开了眼,余光里是还站在床边的傅琮安。他对着男人有些失笑,再次肯定道:“真的没事。”
傅琮安这才重新爬上床来,亵裤之下已经是不容忽视的一大包。黎青繁看了一眼,深觉傅琮安在这方面真是天赋异禀,昨天发泄的跟没发泄一样,今天又不知道会有多少。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从开过荤,傅琮安几乎每次都会射进来。不好说是单纯因为射进来舒服,还是因为他可能真不是那么容易怀孕所以肆无忌惮——这件事其实并无实证,黎青繁过去从来不愿意去医院认真检查一下。完全是基于傅琮安过于精悍的能力的猜测。
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傅琮安都比他健康、持久且耐力惊人,每次射的又多堪称一滴都不愿意浪费。他要是真那么容易生的话,早就该怀上了。
不知怎么黎青繁就又想到了这座稍显冷清的宅院,上次热闹的时候还是在他和傅琮安成亲的时候。平常最多是下人们各司其职的忙活着,一般不会特意来搅扰他和傅琮安。傅琮安要是在家他耳边就会多许多声音,诚然傅琮安在家的时候居多,但也不是真的寸步不离的,不在的时候就真的有些过于安静了。
小孩子往往是最喧闹有活力的,他突然就想到这上头来了。
很奇怪的感觉,黎青繁自己都说不清这种落差是从什么时候有的,明明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居多。难道这就是多一个人过日子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浮动着,黎青繁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动容的,傅琮安明明有比自己好的多的选择,但是偏偏就看上他了。
看着越发靠近自己的人影,黎青繁迅速归拢了心神决定先解决好眼前的事再说。他的手熟练地隔着布料抚摸起凸出的肉柱来,一双眼睛和傅琮安对上又羞怯躲过,在摸出明显的湿痕后将之释放了出来,自己也脱掉了最后一层配合着躺好。
看起来是挺接受良好的,但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傅琮安的尺寸真的很大。不过好在,小穴好像真的已经适应了如此尺寸的交合,在黎青繁的手反复摩挲的时候就已经湿了起来。
打开的双腿间穴口水光一片,还带着昨夜未消的红,傅琮安果然进入的很顺利。两瓣红花之间夹着一根青筋凸起的粗红肉柱,只有连着囊袋的一小截还留在外面慢慢挺进。
傅琮安喘了口粗气,特意放慢了进入的力道与速度,延长了甬道内摩擦的快感。一是生怕蛮爆的进入真的弄伤了黎青繁,一是被黎青繁的目光激发了潜在的表现欲——这一次黎青繁没有一点逃避,他抱着大腿微微低头在一点点看着自己是如何被进入,贯穿。
再一次彻底被傅琮安肏进来了。一丝不差。和之前好像真的不太一样,黎青繁觉得自己此刻浑身通达。
“唔……嗯……”黎青繁细细地喘,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头皮发麻,脚趾更是都抓了起来,感受里面汹涌的叫嚣,他在流水但全被男人的鸡巴堵住了,小腹的位置隐隐发胀。
他大着胆子去摸了一下,隔着肚皮好像能摸到傅琮安的形状一样,真心实意地对他夸了起来:“先生好厉害。”
打开身体享受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那明显带着笑的语调更是把傅琮安勾的不行,当即两手抓住脚踝重重地肏了一下,要让他见识更厉害的。
“呃,哈……”黎青繁这次是真的舒服的想笑,青筋的每一丝跳动都像在戳他的痒肉,“还要……”脸颊耳尖早已飞红。
他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他还想要傅琮安更密集的插弄,他应该享受从此刻而起的欢愉。只有傅琮安能给他的,绝无仅有的欢愉。
傅琮安俯下身来亲了亲黎青繁的眼睛。这个动作让柱身小小地转了一下,摩擦的黎青繁闭着眼吸气,手哆嗦着摸上了自己半翘的性器寻求短暂的转移。
他卖力的抽插起来,把黎青繁的腿箍在自己腰上一点缝隙也不给人留。看着黎青繁在自己面前玩他的那根粉茎,耳朵里裹着来自他的黏腻呻吟。
黎青繁投入地随着傅琮安抽插的频率自己撸动着。大概因为傅琮安这次进的没有那样激烈,黎青繁意外地玩的比较久。他的手修长而灵巧,熟练地握着自己反复刺激着欲望,不期然与傅琮安四目相对的时候有时候,脸上含羞带笑,手却状似无意地碰到交合的地方,故意去捏一下傅琮安的两个囊球托在掌心上磨蹭。
尺寸被刺激的明显胀大了,傅琮安故意摆凶脸恶狠狠地吓他:“不想再下床你就继续捏。”娘的,傅琮安在心里爆粗口,有时候真恨不得把这人干死在床上。但又是真舍不得,他就这么一个宝贝,还没疼够呢。
但他依然收回了大开大合的肏弄,破天荒开始只攻击黎青繁最敏感的一点,来证明自己这次真没有跟他闹着玩。
这里钻出来的痒麻酸软与其他地方根本不是一个概念,黎青繁只觉脑中空白身体脱离了控制地开始抽搐,但腿被箍住了,反而更像鲤鱼打挺一般在床上剧烈弹起又陷了回去。
他连自己刚刚射了都不知道,跟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地方似的,满眼的茫然与不可置信。
这样一副仿佛被肏傻了的呆然模样,傅琮安其实特别受用。做了这么多回他其实早发现这个地方了,但一直没有特意逮着不放——他光是那样普通地插进去来回肏着都够黎青繁受的了,根本用不着特意刺激去找快感,哪怕是昨天他都没有针对过这里。就黎青繁这样的体格,他觉得自己还是很讲道理的。
他嘴角擒着掌控一切的笑:“还敢瞎撩吗?”
飞出去的魂终于被喊回来,意识到是什么情景的黎青繁蓦地生出一种被秋后算账的慌张感,颤颤巍巍地认错:“不,不敢了。”黑圆的眼睛里不期然是无辜与儒弱,“好先生,饶了我。”
然而傅琮安到底还是没饶过他。他把黎青繁托抱起来,换成自己半靠着床头躺下,压着他老老实实地骑在自己的阴茎上,自下而上地顶了起来。
黎青繁皱着脸,艰难的在上上下下的波澜起伏中企图抓着傅琮安的肩膀,想强行停下来。太深了,又深又重,嘴里也呜呜啊啊地这样重复着,但永远也抵不过傅琮安下一次的冲击,最后只能狼狈地托住自己的胸肉,让它们不要晃的太厉害。
这举动无异于朝男人进献自己香软的部位,傅琮安扣着他靠近了自己一些,张嘴含住了左边的肉峰,卷着舌头采下了最高处的朱红小果。
另一边也不能冷落,他将自己手掌覆向了右侧,掐着手指搓捏起来,黎青繁断断续续地喘叫从他头顶上方传来,酥的让人通筋透骨。
为了给傅琮安让位置,黎青繁将手指插进了他的发间,垂眼就是男人在自己身上埋头苦吃的样子,滑稽的像是他在给孩子喂奶。
可怕的是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浑身就打了个激颤。这回骑在傅琮安身上的感觉如疾风骤雨卷境而过,根本没有之前自己掌控的乐趣,黎青繁才恍然意识到傅琮安原来一直都在让着他玩,他根本斗不过这个男人。
直到傅琮安终于愿意放缓节奏,他才获得片刻喘息。他似嗔似怨地望向这个在情事里威风无匹的男人,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发酸,他有点后悔答应男人了,怎么办?
傅琮安那根存在感极强的肉棍还在他身体里杵着,他顶着那道悠然享受的目光怨愤道:“你怎么还不射!”
嗯,生气了。生气了也可爱。
傅琮安一副欠招的表情抓过他的手柔柔地亲,然后用自己的手盖住了黎青繁的眼睛,凑到他耳边,道:“你自己再动几下,我马上就射了。”
然后他就明显感觉到黎青繁明显浑身抽紧了,恨不得直接把他给夹射。但傅琮安的耐力一向好的很,反而又不轻不重地给了黎青繁一下,气声再次吹进他耳朵里:“好不好?”
黎青繁当然只能是好,麻着头皮自己慢慢抬起屁股又坐了下去,心说沾了情色的傅琮安就是个混蛋!
好在,混蛋傅琮安说到做到,在黎青繁腿软到实在难以支撑之前,重新拿回掌控权肏弄着松开了精关。
这次的余韵好像格外悠长,彻底停下来温存的时候两人首尾相依着,只差点又要擦枪起火。黎青繁的脑袋枕着傅琮安的胳膊,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任由腥甜的味道裹着潮热的皮肤在这一方天地里发酵融合。
最后还是傅琮安先起身,忙活着放热水带黎青繁洗澡。一些白浊星星点点的浮在水面上,不是第一次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是写满了初尝禁果的青涩与局促。
直到黎青繁突然撩起一捧水来泼向傅琮安。傅琮安难免一愣,随即也跟着泼了回去,你来我往间竟是笑闹着打起了水仗。没闹多久,以傅琮安先做举手投降状告终。
他笑的无奈:“当心着凉。”
黎青繁听话,只是乖乖邀请道:“一起洗,你也打湿了。”
浴缸水位因傅琮安的加入而上涨,两个成人这么挤着还是稍显局促,但黎青繁背靠着傅琮安感觉很踏实,他现在就是有点想赖着黏着这个人,一点也不觉得累。
大约是真过了困劲儿,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轮到黎青繁睡不着了,被傅琮安搂着缩进他怀里,反复吸了好几口气才认认真真闭上眼睡觉。
出于莫名想要炫耀的心理,第二天傅琮安立刻又去找了骆展铭。
骆展铭看着他那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通透劲儿,淡定地拍了拍傅琮安的肩,表示:“同志继续加油,这代表组织初步认可了你的表现。”
但组织的认可依然不代表全部,傅琮安还有属于自己的个人意志追求。于是他对黎青繁隐而不报,再次登门拜访了自己的岳丈一家。
再怎么说黎青繁已经是他的人了,该出的气还是要出的。
只是不赶巧,去的时候老丈人不在,说是去商会上去了。既如此,傅琮安也无意和丈母娘谈些什么,坐下喝了杯茶寒暄了几句也就走了。
倒是临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正巧回来的那个二姨娘的儿子。
这人名叫黎兆麟,傅琮安还有点印象。听名字就知道颇寄厚望,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高已经蹿上来了,就是体格还没有那么厚实,长得倒也不算丑但也无法让傅琮安细夸出什么来,主要可能是气质上隐约感觉有点随了他那个娘,无端让傅琮安有点讨厌,不过他收敛的很好。
黎兆麟也没想着能突然在家门口碰见傅琮安,实际除了结亲到回门那段时间之后他就再也没怎么想起过他大哥的,这位丈夫?他在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古怪,但还是刹住脚,喊了一声大哥,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这话其实是很见外的,这里怎么说也是黎青繁的娘家,不论有没有事傅琮安来走动走动都很寻常,但傅琮安没跟他理论这个,一副随性松快的样子告诉他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看看。
黎兆麟应了一声之后,空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默安静。他有点不知道是该继续说话还是直接走人。
好在傅琮安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吧,我也回了。”
黎兆麟才不尴不尬地走了,傅琮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子还不甚自在的动了动肩膀。他哼笑了一声,才又踏出了黎家的大门将之抛于脑后。
等黎父从商行回来,知道傅琮安来过,心里猜到可能来干什么,并没有多高兴。前脚自己儿子刚来,后脚这个儿婿也跟着来了,倒是轮番给他这个老人作上脸色了!
但他该见还是得见。
于是注定不甚愉快的对话又多了一场。
虽然傅琮安依然拿着客气笑脸,但他的态度很鲜明:
第一,他始终尊敬黎家,尊敬二老。因为这是生养黎青繁的恩德,也感谢二老给他这么个机会;
第二,黎青繁是他从二老手上讨来的,对过明路,不论什么样子,此后他都是黎青繁的底气。黎青繁受气就是他受气,所以他得来再表示表示;
第三,他和黎青繁已经成家,家家念经不重样实在不能再劳二老费心,不然孝心上过不去。
话里话外总结下来就是,你们那套在我这儿不管用,黎青繁已经是他的人了,以后少拿父母架子搬弄人,他顾他自己先生的面子,不然两边都不好看。
一番下来傅琮安分毫不让,活了几十年的人哪儿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黎父只能垂垂叹气,由衷不解:“繁儿到底异于常人,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他大概也不好在傅琮安面前说自己用心良苦,只面露苦涩,末了重叹一口气,“哎……罢了,管不动了……”
傅琮安本来就是压着气性过来的,说话自认还算给老丈人留了面子,现在听见这话那耐性差点就要破功——异于常人就活该委屈压抑万般退让?什么道理!
傅琮安忽地斤斤计较起来,他想起了这位父亲“自作聪明”的撮合隐瞒,想起他划给黎青繁的那几块破地,想起他之前可能对黎青繁训斥的话。该说什么?果真是父爱如山,压的人连气也喘不过来?
这位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自己的作为会将黎青繁至于何种难堪的境地。
要是他傅琮安再喜欢也恶于黎青繁那异于常人的体态,那黎青繁怎么办?果真被他愤恨地辱骂着扫地出门,再灰溜溜地滚回家里,被嘲笑被指责,然后再找下一个男人把人送出去?
欲求是人性抹不掉的底色之一。黎青繁模样清俊个性又儒弱好拿捏,总会有好色之徒不计前嫌的把他带走,从此成为一个供人泄欲的玩意儿。
黎青繁之前都是这样看他的,遑论看别人。
傅琮安不否认自己的好色,但他绝不是那种戏耍人的风流胚。他是因为真的喜欢这个人,才更愿意对他做这做那。
不然就凭他从黎家带走黎青繁那么多次,早就可以借着兽性发现他的秘密,占据他的身体——黎家一家人都是封建而保守的,他完全可以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逼嫁。
傅琮安蓦地一哂,嗤之以鼻的神情却转瞬即逝,挂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道:“没有人生来就该压抑忍让,我真不知道您要把黎青繁逼成什么样才满意。”他眼前闪过黎青繁手腕上的那道疤,黎青繁从来没提过,他也没问更没有多碰,但他不难想象成因。
本来想着尽量不要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但最后还是因为这句话崩裂了。
黎父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因家世而声名不菲的后辈,单链镜片后略显混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愤张的震惊,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他这个人一辈子到现在,除了在做生意的事上偶有吃亏,还没在别的地方几次三番被忤逆过。又或者就是因为在外头少不得奉来谦去让面子,回来了更把自己面子看的紧,把威严很当一回事。现在傅琮安摆明了扫他面子,真是要气死他!
他被气笑了,甩了一下袖子:“我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儿婿,下脸子都下到老丈人面前来了!”
黎父依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甚至要不是黎青繁他都犯不上连番受气,有这样一个儿子已经足够他没脸面了,难道还要他道歉吗?
谁能想到一开始只是一件不让办学的小事,最后竟还落下这么大的仇怨!
“原来您还有脸让我下?”傅琮安淡淡地讽了他一句,“我还当您为了这个儿子早就没脸了。”
说完这句话,傅琮安两手一拍大腿站起来,“我也来的够久了,该回去了,您歇着吧。”完全忽略了他一张颜色精彩的脸。
之后不久,黎青繁就收到消息说父亲病倒了,是心脏不太舒服的缘故。然后才知道这里头还有傅琮安为他出气的事儿。
他没有怪傅琮安的意思,只是心境一下又复杂了起来,时甜时酸的丝丝缕缕裹在一起,有人给他撑着的感觉真的很踏实。
就是难免又要惹一身唾沫。
他和傅琮安赶到医院的时候,自己的亲娘还没发作就被二姨娘逮着一起骂,说他们气死人不偿命,猫哭耗子云云。
傅琮安也是看她不顺眼很久了,看她那哭的天塌了一般的模样顶着刺儿道:“那你这是怎么着啊,哭丧呢?”
对黎青繁的父亲他好歹还称个您,到这位就剩个你了,一点多的礼貌客气都找不见。噎得人当即就扶着心口捋,要不是有黎兆麟在旁边赶紧扶着,直接就是一个倒栽。
黎父本质上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年纪上来了一时气火攻心才晕的。他睁开眼的时候见一群人全围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瞥见了黎青繁和傅琮安的缘故,特别明显振声道:“哼,都围着做什么,我还没死呢!”
他本意是醒了就要回家,但年纪逐渐上来了,加上常年在各种席面上喝酒吃大鱼大肉,身体多少都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硬是被劝着多待了几天看看情况。
黎青繁淡淡看着一群人把他围着,最殷切的还是二姨娘,自己局外人似的也不留恋,见缝插针地喊了他一声爹,说没事他们就回去了。说着拉着傅琮安的手抬脚就往外走。
在他身后的黎父依然在拿架,鼻子一哼嘴一撇:“别叫我爹!”
过去有很多时候黎青繁自己确实想过,要是他不是自己爹,自己也没生在这个家里就好了。那时候他想离开这个家,但是又怕离开这个家,怕一出去就会被发现自己是个怪物。
以前这个男人生气的时候他都是很害怕的,怕的发抖,一拍桌子就自动腿软地跪下,弓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对视一眼,现在却意外的平静甚至反而有点想笑。
他在病房门前停下脚步,学着以前一样,说:“知道了,不喊了。”他没自己这个儿子,自己没这个爹,彼此都好。
只有黎青瑗最后追到了医院的大门口,眼中隐有湿润,但千言万语一下也无从说起,换成给了哥哥一个拥抱。
黎青繁摸着她的头发给出建议:“出来跟我们住吧?”他离开那个家以后说实话最担心的还是他这个妹妹,刚说的这件事他也没和傅琮安商量过,完全是一瞬间的想法。他走了,阿瑗在那个家里只会更难过。
那个自称是父亲的男人从他这里摆布不到的,之后一定会从阿瑗身上讨回来。那是他来自‘父亲’的权利,在被质疑甚至挑衅之后,尤其需要验证和强化。
傅琮安对这略显突然的决定没什么意见,他还在旁边帮腔:“搬过来吧,家里也挺空的,还能跟你哥做个伴儿。”
其实什么都不搬也没有任何问题,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只是要添置些女儿家的东西,衣服那些也全都可以换新的,还省的再跟那一家子人掰扯,有些事就是适合先斩后奏,说了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黎青瑗的眼睛在两个哥哥之间来回看,有点动摇了但依然犹豫:“娘怎么办……”
到底是生身母亲,三人一时间都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一直这样在门口杵着也不是事儿,抬步换到了一旁的灌木边上。
把娘一起带走肯定是不现实的,且不提她还是一家之母,带她走无异于与丈夫切断关系。主要是她这几十年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很难变通,甚至还会站在对面指责他们不孝,令她难堪。但是黎青瑗如果也要走,只留下她的日子注定只会更难过。
那个在家威风了半辈子的顶梁柱会把所有问题都扔在她的身上,一如当年两个人因为黎青繁所爆发的争吵。
黎青繁对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点印象,随即带出的是一张女人敢怒不敢言的哭丧的脸,还会被男人震骂:“哭!你就知道哭!”
男人骂过之后便甩袖而去,早就听见了动静的他凄惶地磨蹭到女人的身边去,伸出小手想给她擦眼泪。却猛地被狠瞪了一眼,然后手就一下被挥开了。
那时候还小的黎青繁很轻易就被推坐在地,跌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其实手腕还在地上被杵着了,但他没有喊也没有哭出声,只是眼眶里含着一包泪,憋的眼睛酸。
或许那会儿作为母亲的女人还是有点于心不忍,连忙后悔地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又哭又笑的哄。
天知道那个时候的黎青繁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乖,惹得爹娘生气,所以一个劲儿的重复:“娘不哭,我会乖乖的,我听话。”
他是后来自己察觉了身体哪里好像怪怪的,才把这关窍给联通。
“算了。”黎青繁沉吟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那是她自己选的日子。”
“哪天你想过来就直接来吧,我一般都在家。”他又对黎青瑗说,“先回去吧。”就这么会儿功夫,指不定怎么在心里把她污曲成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呢。
搬家的事情料理的很快,黎青瑗确实是什么多的也没带,自己一个人来的。
最多就是从家离开之前稍微动动脑子给自己弄了个“师出有名”的幌子——自己从小和哥关系最亲厚,都是一家人,因为一点事闹的不和睦不好,她去做做思想工作。
在父母跟前长大,黎青瑗最清楚自己爹娘的脉门,不管自己有理没理,‘一家人’永远是横在上头的最大的天理。记得最开始她哥因为要嫁给那个傅琮安的事闷闷不乐的时候,他们大概就是这么劝的。把她一起给扯上的,说做父母的总要为儿女谋将来,嫁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坏事。你的情况不比其他人,最可贵的还是那么大个少爷自己自愿的,这可是打着灯笼都碰不到的。
总而言之就是让她哥千万放心,父母的眼光不会错,不会害了自己的孩子的,满口承诺之余就是试探傅琮安愿不愿意再接纳一个,如果两兄妹都娶了有些麻烦自然就省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反正只管自己潇潇洒洒的安排,把尴尬扔给兄妹俩,还要他们感恩戴德。就只能庆幸傅琮安从头到尾只要黎青繁一个,尽量减少了一桩悲剧。
还好她这么说了,不然做爹娘的没有一个肯松口的。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见天儿的跟她嫁了人的哥待在一起,实在不像那么回事儿。而且在这里头,还得是做母亲的心肠最软,愿意让女儿去试试,黎父依然在吹胡子,愤愤于妇人心肠的柔软。
但到底是在一起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她以自己对男人的了解很快找话堵了回去:“闹到他彻底不认你这个爹你就满意了?”面上露出对男人少有的厉色,“你让瑗儿和兆麟以后怎么办?”
意思是和和气气的,以后黎青繁多少还会愿意帮衬帮衬两个小的。毕竟他现在身后还有傅家,路子远比常人宽出不少。他们都已经是半入土的人了,以后怎么样不还是全看这些小的?
到现在,自以为是的算盘仍打的山响,至于那些被一刀两断悔不当初,就全都是后话了。
终于从家里脱身,黎青瑗在到了哥哥身边之后第一时间道了歉,愧疚于自己拿哥哥做了挡箭牌。她话说出去了,到时候没拿出效果来就是她哥软硬不吃了。
但黎青繁是理解她的,本身他们就觉得自己影响了妹妹,不踏实,那再“坏”也无甚所谓。所以并不怎么在意,还反过来劝她宽心踏实的住着不用不自在,刚好后面这段时间有空的话还可以在家里给他搭把手。
黎青瑗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挂着一脸疑惑地表情看着他。
黎青瑗便直说:“在学堂正式投用之前,我想借着这段时间先把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接过来带带。”
学堂的建设一直在稳步进行着,目前暂定在今年秋初时候就可以正式投用。到时候春天开耕的第一批粮食也有了收获,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加上他和傅琮安之前去走访过情况,那些人家里大多都是两个及以上的孩子,并且除了少数大点的是男孩子外,里面更多的是帮父母拉扯弟弟妹妹们的姐姐。
所以他就想着,干脆利用起这段空白的时间,把之前一并组织的志愿学生请到家里来,也好让孩子们提前适应以后能乖乖上课。
这件事是在一开始召集了一些志愿学生之后一起商量定下的。既然要做事那肯定就要做好,规划是必不可少的,所幸大家也都同意,还建议黎青繁担下校长一职。
不过黎青繁并没有很愿意接此大任。因为他自认除了出钱出地之外并无什么特长之处,而且钱也不全是他的,还有傅琮安的。自己到时候最多也就是在学堂里混个挂名老师当当。但其余众人包括傅琮安在内,都一致认为他是直接话事人,校长非他莫属,他实在推脱不过最后就以暂代之名接下了这份职务。
至于傅琮安,他对自己也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他把自己定位在了首席代理人的位置。即专为黎青繁代理各项冗杂事宜,目前建学的资质等各方面涉及到要跟上头打交道的,基本上都是他去谈的。换言之,他就是黎青繁的专属秘书。
这其实也是他的优势。毕竟高层运作很多时候也是看人情关系的,他们傅家两兄弟就算不提祖宗荫蔽的军功,自己也发挥了不少的热度,又是带兵打仗又是筹措军械的,傅琮安出国就学不光自己学有所成,还带回了不少技术图纸,哪一环都少不了上面把关。不然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压着军火在手里。
就这样,也算弥补了家里一直不让他参军的缺憾。至于为什么不让他参军,用他哥直白的甚至有些晦气的话讲,就是不希望到时候家里连一个能给他扶棺的人都没有。
所以哪怕只是办学这么件事,有这些因素在,傅琮安去了都能免去不少的盘剥。
办学到底体量大,也多亏了他手上的铺子有骆展铭让人打点着,才让他能一门心思的做这件事。所以,黎青繁也一直惦念着要好好请骆展铭一回,感谢他的帮助。人情这方面肯定是不可能轻易还清的,但态度得有,傅琮安索性也就随他了。
而眼下,更主要的是带着黎青瑗逛逛熟悉自己要住的地方,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再一起上街采买。
因为是女眷,所以黎青瑗的住处被专门安置在了西侧院。
傅家的院子总体上是个四进的院子。东西划分,居中的正房大屋因为大哥不在一般就空置着,黎青繁和傅琮安一直住在东侧院,很好与女眷分开,隔着花园回廊什么的都有足够的空间不会尴尬打扰。
至于还有其他富余的厢房耳房之类,因为家里总共就这么些人口,多数时候难免显得空落。
黎青瑗将一切看在眼里没什么十分不满意的,真要说的话其实比之前住的宽多了。过去她一直都是住在正房之后的屋子里在整座宅子的深处,因为她还没嫁人,所以规矩是这样的。
但她还想跟她哥稍微多待一会儿,便提出让黎青繁陪她上街逛逛顺便买买衣裳什么的。
黎青繁欣然应允,便打发了傅琮安,自己带着妹妹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打发了傅琮安的结果就是这次的身边多了两个跟班。光看样子就是有身手的,身上不自觉地带着股拧劲儿却也格外的憨厚,喊了黎青繁一声先生,然后对着旁边的姑娘礼貌点了点头。要是看的仔细的话,其实很容易发现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兄妹俩不准备坐车在前头走着,他们就压着车速跟在后头遛,随时为这两兄妹逛累了做准备。这阵仗弄得黎青瑗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用胳膊杵了杵她哥,悄悄地问:“那个,他……对你还好吧?”
黎青繁不明就里,看她谨慎的样子自己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付之一笑:“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他们又不是来监视咱们的。”
接着才回答她的问题:“挺好的。”
很宽泛的回答,所以黎青瑗半信半疑:“真的挺好的?”
于是黎青繁也跟着重复了一遍:“真的挺好的。”除了在床上稍微有点不是人就是了。但他也不能说,所以就是挺好的。
看他哥的样子应该是真的,黎青瑗才有点放心了,道:“那就好。”不然她还要以为在自我安慰,毕竟只要不是太坏,在这人眼里一般都是“挺好”。
真不怪她担心,毕竟谁都清楚一开始是怎么样的。就算傅琮安真的过了父母那关又怎样?好人是很容易装的,那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谁知道芯子里是不是个禽兽!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黎青瑗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什么怎么办?”这话说出口之后黎青繁就反应过来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索性沉吟着一张脸,似乎真的在思考关于以后的问题。
黎青瑗果然回他:“就是孩子啊!”想想好像哪里不太对,赶紧找补,“我没有跟爹娘一样催你的意思!就是好奇,好奇。”
怎么可能不好奇呢,寻常人家组建家庭,从爱情到婚姻,再到生子,一切都水到渠成。很多时候甚至都可以不要爱情,合适了需要了就结婚再有一个或多个自己的后代延续下去。
在这个问题上黎青瑗依然是比较传统的,她接受结婚生子。只是前提条件一定是为了自己喜欢的,真的疼爱自己的人才能生孩子,不然就只有受苦的份。就像她和哥哥一样。
所以她不想那么快就嫁人,真嫁人也不想接受父母的包办安排,要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才行。
而她哥和傅琮安已经跳过了这一步,偏偏又是那么的不寻常,好奇之余她更多的是担心。诚然,或许在决定就是这个人了的时候,傅琮安已经有了取舍,单单只要他这个人,但是问题恰恰又因为这份不寻常中的不寻常而起。
人多数时候都是贪心的,尤其在抓到有一丝可能的时候。傅琮安真的还能那样安之若素吗?黎青瑗并不认为。并且这件事情上,她认为她哥永远是吃亏的。
现在说着是挺好的,可万一哪天他要是反悔了,哥哥又满足不了他的想法,他就另外去找女人生孩子去了怎么办?最后还很有可能倒打一耙,把问题推到她哥头上。黎青瑗简直越想越心里发毛,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问:“你不担心他在外面乱搞关系吗?”
因为原本家里就有一个作威作福惯了的二姨娘,黎青瑗的心里已经火速进展到了以后她哥被人使脸色的局面,脱缰野马似的收都收不住,不自觉地提出了一个当初黎青繁同样提过的话:“能离婚吗……?”趁现在彼此还体面。
要是傅琮安知道他这个小姨子在撺掇着离婚,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引狼入室”让这兄妹俩待在一起。但他还来不及知道就被黎青繁给按了回去,将一切掐灭在了摇篮里。
黎青繁一个一个地回答了妹妹的问题:“算担心过?”他思忖着,眉宇间露出思索回忆的样子,“但他跟我保证过了。”他想起傅琮安指天发誓的样子,“真要有那天的话,我可以找大哥收拾他。”脸上竟然还牵着笑。
黎青瑗则是老大一副不认可的表情,坚定地认为她哥被人骗了。男人的保证算什么?就算是一张纸也可以用来写字,而男人的保证什么用都没有。
她想反驳,但没有来得及,因为黎青繁很快又说:“离婚的话……大概是离不掉的。”这事儿他一早就提过了,没用!现在想想反而还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他打了个激灵。
而且说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他压根儿没印象那题了两个人名字的婚书是放在哪儿的。不出意外应该是傅琮安全权收着的,因为过去他根本不待见那个玩意儿,坠着祝语和生辰八字的内容草草看过去只觉得刺眼,在两份上分别写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再没搭理过了。
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好奇,他打算等回去了问问傅琮安。
哪想傅琮安被他问的面露慎重之色,煞有介事地反问他要这个干什么?
黎青繁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出来,一派泰然道:“看啊。”他东望望西望望一副要自己动手开始找的样子,“你放哪儿了,找出来给我瞧瞧呗。”
话说的太轻松,傅琮安反而莫名地紧张。他不信黎青繁是完全突然地想起要看婚书了,毕竟他从来没搭理过这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他又确实没有不给人找出来的道理,所以答了一句:“我放书房了,不在这儿。”然后让黎青繁跟他去书房。
等到了书房,黎青繁跟着他在博古架前站定,看他拿开了其中一格的几本书,书后面漏出个四四方方隐约能看到点边沿的框,再按着框轻轻一推,一块平整的板子就被取了下来,露出一个小小的带了锁眼儿和密码钮的格子,显然婚书就被锁在这里头了。
黎青繁看的眼睛已经睁大了,傅家是几辈子的将门世家,住处有点机括暗格他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实在想不到傅琮安会把婚书放在这地方。总感觉这里要是放的房屋地契金银文书或者机密文件,才符合他的想象。
紧接着他就看傅琮安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个小巧的梅花钥匙,插进锁眼儿把它拧开了。傅琮安把婚书从里面拿出来放在桌上展开给他看时,他都没来得及做出别的反应。
他心中实在震荡的很,仅仅是一份婚书就如此珍而重之地对待着。还好他今天想起来问了一句,不然的话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了?
而傅琮安也始终保持着迎接考验的谨慎,一句话把黎青繁给拉了回来:“我知道你不太待见这个,所以一直收在这里面锁着。”钥匙也贴身带着,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这婚书是他们两个人正式举行婚仪之前写定的。那个时候傅琮安应该是最开心的,好像签了这个婚书自己就会跟他绑一辈子似的。
黎青繁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扫过那上面的每一个字,还忍不住上手触摸。
婚书是绢制的底子,保存妥当的话很难损坏,除非要长久的岁月更迭才能在上面留下斑驳痕迹,一如人老去的容颜。
红绢上描金画彩,盘龙飞凤地点缀着对新人的美好祝词:
“嘉礼初成,缔结良缘。情敦雁尔,望相敬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家宜室。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誓成。”
后面跟着他和傅琮安各自的生辰八字还有名字。黎青繁也是这时候才良心发现似的,注意到自己根本没留心过傅琮安的生辰年月。
他当时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当时自己是什么想法来着?嫁吧,再坏也就是冷屋冷床,或者被扫地出门。怎么样都没想过真心白头。还安慰自己好歹能借由离开那个能压死人的屋子。
此时此刻,黎青繁依然觉得自己并不值得傅琮安厚爱,但自己好像真的已经欠他太多了。情债难偿啊。
他折过身去沉默而酸涩地抱着傅琮安,有好多话想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过了很久才与之前一样,说他是个傻子,声音闷闷的。
然后才重新提情绪,认真的跟傅琮安说:“挂回屋里吧。”他想天天看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