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洋点开微信,果不其然,他收到一张照片,照片里拍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雕像,站在一摊积水里,通体是纯黑的色泽,隐隐反着光,不知是什么材质,造型怪诞。
“李处,我们来的时候这雕像被严严实实的包着,感觉不一般啊。”对方道。
“当然不一般,这一看……就是个艺术品!”李海洋一拍大腿道:“这材质,这造型设计,高雅!不落俗套!拍卖的话会很值钱,带回来!问就是怀疑他们私藏古物,充公了!”
“明白。”对方一点即通:“酒店离医院不远,李处,可以先带给你验货。”
“好极了。”李海洋说,这么多年他以权谋私惯了,甚是熟悉其中的套路,“医院后面有货梯,你直接上来,我现在就可以联系卖家,出手的话,利润我九你一。”
对方欣然同意,李海洋挂断电话,美滋滋的走到床边,他拉开窗户,打算抽根烟,忽然间,一条颀长的手臂从窗户的一测“伸”了过来,扭动的像一条鳗鱼,又像一根即将下锅的拉面面条,总之十分怪异,李海洋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轻微的晃了一下头颅,只见那条手臂从大开的窗户里伸进来,精准的握住了安置在洗手台上的牙刷,而后飞速掠至李海洋的面前。
此等超自然的画面让李海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刚要张嘴大叫,那手的前臂一折,将牙刷舞出了匕首的架势,倒转手柄,猛地插向他的口腔!
“噗嗤”一声,细细的塑料杆刺穿了李海洋的脑袋,其从后上颚入,又从枕骨下出,再拔出来时,上面沾了血液和几许脑浆,红红白白。
李海洋倒在地上不动了,那条手臂则迅速缩短,捏着凶器牙刷一溜烟消失在了窗户边。
……
熊提坐在沙发上五心烦躁。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这群人会走到进退维谷的这一步?什么时候他们在竭力对抗异种的同时,还需要受自然人的掣肘和背刺?他烦极了被李海洋这种垃圾威胁,但如若不妥协,他们这群人都寸步难行,都不说别的,何瑾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
或许他真的应该像伍琳琅说的那样,先坦然接纳李海洋的提议,虽说这让他感觉到痛苦,很难跨过心理上的那道坎,但是他是个成年人,他必须学会忍耐,大丈夫能屈能伸——
“咚咚”
病房门被人敲响。
熊提的思绪被打断,略疑惑的起身去开门。
门开,一个竖行的巨物一声不吭的堵在门口,将熊提吓了一大跳。
“妈呀!”
熊提往后小跳了半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盯着眼前这玩意儿看了半天才意识到似乎不是个活的人,因为表面被层层电线和白色的床单缠裹,看起来好像是个雕塑或者是家具什么的。
他愣怔在原地,试探性的伸手去触摸这巨物,但不等他碰到,旁边儿就有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插了进来。
“唉不好意思——”对方看见熊提也很是惊讶,似乎没想到来的如此不是时候,但为了避免被撞破,他竭力的将这份讶异藏匿住,尴尬的笑了两声道:“不好意思,在搬家具。”
“哦……”熊提狐疑的看了眼对方,又看了看这古怪的巨物:“怎么搬到人家病房门口来了?”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一下子就到这里来了,刚运出电梯,可能被哪个不长眼的乱挪乱放了吧……”对方讪讪然道:“我这就弄走,这就弄走。”
说完,他匆匆将门带上。
熊提撇撇嘴。
他回眸看向洗手间,忽然觉得李海洋这趟洗手间上的时间好像有些太久了。
别是晕在里面了吧?
熊提心里“咯噔”一声。
他难得清明的脑子在这一刻飞速旋转,将利害关系码的门清!
这里只有他和李海洋两个人,如果李海洋在洗手间里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谈判了,这口大锅怕是又得扣他头上!
熊提当即跳起来,飞奔向洗手间。
“李海洋!!李海洋!!!”
他“砰砰”敲门,没得到回应,心里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遂火急火燎差点儿上脚去踹,陡然间,门朝里打开,熊提踹了个空,整个人踉跄着朝前扑倒,重重的摔在了瓷砖上。
这一下摔倒不轻,熊提七荤八素,两眼冒金花,他艰难的吊起眼梢,在跟前的白色瓷砖上看见了几滴红色的血迹,还有一些奇怪的白色液体。
李海洋受伤了?!
熊提骇了一跳,当即翻了个身爬起来,定睛一看,却发现李海洋正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跟前。
“怎么了?”李海洋面无表情道。
有呼吸,说话中气也很足,而且似乎……没看到外伤的痕迹,熊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认李海洋没什么事,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没好气道:
“没怎么,怕你死在厕所里。”
他抄着裤兜,背对着李海洋走出洗手间。
“我只是花了一些时间思考。”李海洋笑了笑,扭头看向熊提,目光定定的,“然后决定释放你和你的朋友们。”
“什么?”熊提一怔,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豁然回头,狐疑的盯着李海洋,“你没在开玩笑吧?”
“你们应该急着离开滨城吧?”李海洋微笑着说:“我可以为你们订最早的机票,送你们离开这里,想去哪里都可以。”
“以封口为代价?”熊提皱眉道。
李海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漠然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熊提瞳孔微凝。
他虽有不解,但忽然想起伍琳琅的话,觉得实在是没必要在这里跟李海洋纠结什么君子协议。
能尽快离开,带着何瑾和徐婷婷回斯宾塞才是最重要的。
“ok。”他说:“成交。”
“回去吧。”李海洋又笑了起来:“机票信息会在半小时内发送到你们的手机上,手机也会悉数归还,祝你们离开滨城一切顺利。”
-
“图腾愤怒的小鸟,解封!”
“解封!解封!”
盛欢面朝墙壁,用两根手指戳着太阳穴,在死命的跟苏格拉底较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瑾和熊提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对他造成了过多的冲击,他的精神海十分不稳定,以至于苏格拉底这个严谨的老家伙死活不让他启用图腾。
“开心同学,你可以尝试冥想。”主脑锲而不舍的建议说:“冥想可以舒缓神经,一定程度上降低精神值,优化你的行为模式。”
“你说的冥想是放空自己的大脑么?”盛欢幽幽道:“我做不到,我现在很焦虑,非常焦虑。”
“那就试着缓解焦虑。”苏格拉底说。
“这是一个死循环!”盛欢愤怒道:“除非你再帮我找到一个缓解焦虑的办法!”
苏格拉底停顿了片刻。
“有实验证明,x高潮可以释放压力。”
盛欢:“?”
盛欢:“……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苏格拉底:“如果现在的环境无法□□,可以尝试执行一些相近的行为。”
盛欢觉得这个主脑可能也疯了,心如死灰:“比如?”
苏格拉底:“根据aster以往的行为模式判断,目前在周边的顾沨止顾sir是您的性幻想对象,您可以对着他的脸——”
盛欢:“你给我打住!!!”
苏格拉底很听话的住嘴了。
这主脑开黄腔也不看看时间地点!简直是不忍耳闻。
盛欢扶住额头。
半晌,他吊起眼梢来,偷偷的瞄了一眼顾沨止。
男人靠墙而立,阖眸环臂,五指轮流敲打着臂弯,一派沉稳,不得不说,顾沨止是他们当中精神状况最稳定的一个,总能在他们几个歇斯底里的时候腾出一个脑子来思考问题。
盛欢有点儿佩服这种能力。
他的目光下移。
男人的臂弯修长,袖口卷上去了一些,露出的手腕上段分布着青色的脉络,显得很有力量,手指的骨节也比一般人要长一些,指尖圆润而不失棱角,这样的手抓握任何东西都会十分好看……
“沾上液体的话,指甲盖会变得亮晶晶的。”他听见苏格拉底用那沧桑的老人播音腔冷不丁的在他的脑海里开启了棒读:“揉搓过后,指腹的两侧会最先充血泛红,即便是修剪过后的指甲也会在皮肤上留下白色的划痕。”
盛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生无可恋道:“苏格拉底,非要在这种时候创我吗?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某些健康教育纪录片的旁白!”
苏格拉底诚恳道:“aster,这是我为您搜索到的有关‘如果抓的不仅仅是东西呢?’的解答。”
盛欢:“……下次内心os可以不用管的谢谢。”
萎了,萎的透透的。
盛欢忧愁的用脑袋磕了一下墙。
就在这时,他听见苏格拉底道:“检测aster精神值,一万六千七,无明显异常,图腾,愤怒的小鸟,解封。”
久违的鸟鸣声于他的耳畔炸响,尖锐,凄厉。
盛欢豁然睁大了双眼。
他从墙边一骨碌坐了起来,失声道:“李海洋死了!”
“什么?!”那厢,顾沨止和伍琳琅齐刷刷垂眸看他。
“李海洋死了!在卫生间里!”盛欢的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他惊愕交加道:“被人用牙刷捅死了!”
“这是你看见的?”顾沨止的瞳光凝滞,沉声道。
“对!”盛欢用力点头:“我看见的就一定会发生!时间早晚罢了!”
“那熊子不能去找李海洋啊!”伍琳琅回过神来,急声道:“不然又得当背锅侠——”
“可熊哥去了好久了。”盛欢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喃喃道:“人恐怕早就到了。”
几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禁闭室的门打开,几人回头,发现熊提正站在门口。
“嘿bro!李海洋……我是说李处长,他给我们订了离开滨城的机票,两小时后出发。”熊提冲他拼命使眼色道:“我们可以走了!”
“你说……李海洋给我们订了离开滨城的机票?!”盛欢的声音微凉,透着古怪。
顾沨止在他的背心轻轻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