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本。”江顾冷酷地纠正他,“开始吧。”
卫风很想和他讨价还价,但是江顾说完便坐下继续看书,而且他看书的速度很快,极为专注,卫风心中涌上了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在陪着自己似的。
这个想法顿时让他来了劲头,逼着自己磕磕绊绊地开始练习那些最基本的灵力运转法则,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运转到一些地方总会凝滞堵塞,最顺畅的地方竟然是昨晚被那老变态捏碎的肩膀。
他隐约觉得不对,但燃着的香提醒他剩余的时间不多,只能继续闷头练习。
很快一个时辰便过去,江顾说检查也是真的检查,他甚至根据每个功法的用处来攻击卫风,几遍下来饶是卫风记性再不好,也会了个七七八八。
“师父,我竟然会用了!”卫风激动地看着自己掌心凝聚成团的灵力,而不再是之前一碰就散的状态,心中的惊喜无以复加,巨大的成就感让他觉得明日就能筑基。
不过是些最基础的功法,便是七八岁的孩子来也用不了两个时辰。
但江顾没有打击他,上次操之过急险些将人直接吓跑,他这次准备耐着性子温水煮青蛙,先取得卫风的信任和依赖。
到那时无论他如何严苛,卫风连逃跑的心思都不会有了。
“不错。”江顾点了点头,“继续。”
卫风冲他咧嘴一笑,使劲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看书练习。
江顾的目光落在了书册上,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鸢鸟涎液,剧毒,翅根血可解。’
江顾看向书桌前的卫风,他正皱着眉苦思,少年有些单薄的肩背裹在弟子服中,隐约能看到肩胛骨后轻微的凸起。
也许他中的并不是鲛人毒。
而被他盯上的猎物还毫无所觉,大大方方地将所有致命处都暴露在外面任人打量。
离火丹还未成熟,翅膀也没长出来,若此时取了翅根血也许会对离火丹有影响——不过那又如何,他今日心情不好,总得有人倒霉。
这古籍年岁久远,后面一页同这页黏在了一起,江顾正要捻开,卫风忽然攥着拳头跑了过来。
“师父,你快看!”卫风将拳头神神秘秘地放在了他面前,笑着摊开了手掌。
噗。
轻微的响声之后,卫风手中炸开了朵小小的烟花,五颜六色的灵力化作光点飘散在空中,明亮又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江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好看吗师父?”卫风看他不笑,有点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也没了笑意。
“好看。”江顾扯了扯嘴角,没了心情继续研究这本古籍。
他想把卫风的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装得都是些什么。
大概是看出他不喜欢,卫风有些讪讪,坐回了书桌前继续看书,偶尔碰到个好玩的小法术,也不敢再上他跟前卖弄,只在完成些比较难的功法后会悄悄看他一眼,倘若江顾说声不错,他便要高兴上好一会儿。
不知不觉香已经燃到了尽头。
“今天就到这里。”江顾放下了手中的书。
窗外天色已经擦黑,卫风看了一眼外面,鼓起勇气道:“师父,您每日过来都十分辛苦,这里房间很多,您不如就住在这里吧?”
“不必。”江顾回绝了他,再次原地消失。
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
卫风甩了甩脑袋,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走,明明师父这么耐心温柔地教导他,他竟还生出这种错觉,实在不应该。
他匆忙吞了几颗辟谷丹,从房间里挑了几件趁手的法宝,径直御剑飞往了后山。
他就不信了,阳华宗后山这么多法阵,躲起来还能被那个老变态找到。
阳华宗后山豢养了许多灵兽,其中不乏些凶残暴躁的,卫风年幼时误入过许多次都侥幸活下来,长大了也按捺不住那颗作死的心,经常和玄之衍偷偷来打猎,对里面哪里有阵法可谓是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卫风有些愤愤,昨晚他真是吓昏了头,竟然没想起来这么个绝妙的躲藏地点。
御剑飞行比乘飞舟快上许多,卫风原本想找处灵兽挖出来的山洞,可是看着那悬崖峭壁上的巢穴忽然改变了注意。
他竟觉得那些干草筑起来的窝看起来非常地……舒服。
疯了吧!?
卫风忍不住挠了挠发痒的肩胛骨,又想起那老变态说的什么长出翅膀,嫌弃地嘶了一声。
变成滑腻腥气的鱼也就算了,变成张着俩大翅膀天天掉毛的鸟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他虽然这样想着,但最后还是找了处崖壁无主的鸟巢,将自己窝了进去。
刚开始他还忍着不睡觉,但今天看了太多的书练习了太多功法,没几个呼吸他就沉下了眼皮。
而在离这鸟巢不远的某处湖泊中,一条健硕的鲛人缓缓浮出了水面,他闭上眼睛嗅闻着空气,精准地捕捉到了属于神鸢鲛的味道,含混不清说了句鲛人语,“小少主……化鸢……”
他从水中跳了出来,白色的鲛尾化作了人类的双腿,朝着卫风所在的石壁飞了过去。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
江顾站在崖壁边上,看着熟睡的卫风。
卫风选了个破旧的大鸟巢,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那姿势像极了婴胎蜷缩在母体中,背上长出了一对毛茸茸的翅膀,那翅膀很小,不过成人小臂长短,显然还没发育完全,白色的羽毛边缘带着圈极淡的银蓝色,像燃烧的火焰。
是种不伦不类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