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说他遇害了?这是谁干的?”
朱轩邈呃了一声:“坊间都说,是仇家上门。”
贺灵川看出他言犹未尽:“坊间传言不足采信,朱兄怎么说?”
朱轩邈挠了挠耳后,看看周围,犹豫一下才道:“管他的,反正人都死了,说说也无妨。我得的消息是说,屠元红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居然妨碍了齐家的生意!”
王浩都啊了一声:“我怎没听过?”
朱轩邈嗞了口酒,有些得意:“这是随随便便能讲的吗?要是没一点消息渠道,你听到的只有坊间传言。”
“齐家?薛将军的老丈人家?”
“可不就是?”朱轩邈哎地一声叹息,“铜林记这些年都经营红火,就因为屠会长犯这么点儿错,可惜可惜。”
贺灵川即道:“屠会长过世,铜林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全家都被杀了,没有继承人,好好一个铜林记,立刻就崩了。钱、铺、人、产,都被瓜分了,只剩下一个总店还在做着驿站和车马行生意。但天水城有人刻意打压,他们也过得艰难,不知道还能挺住多久。”
不用贺灵川问,王浩就忍不住好奇:“我就记得铜林记没关掉嘛。对了,其他铺子都关了,为什么这个还在?”
“那是屠元红的老伙计古蔺,从他开商行做第一单生意就跟着他了,许是不舍得铜林记关停。”朱轩邈摇头,“想买下铜林记的人很多,或许古蔺也在等着更高的出价。”
众人都有些唏嘘。
朱轩邈二人已经酒足饭饱,这时雨也停了,他们就告辞离去。
望着两名客商离去的背影,董锐嘿了一声:“这姓朱的净说大话,你还真跟他做生意?”
“怎么看出来的?”贺灵川吃了一口香草酸奶解腻。
本地的酸奶被叫作酸酪,呈凝固的乳膏状,非常浓郁。他真是好久没吃到酸奶了,何况是加了香草的。
两口就解掉了肉食的荤腻。
“他衣服料子不错,腰间的挂饰也有点……品味。”董锐的眼睛也很毒的,“但他和同伴进来点的肉菜都不贵,饼子还有两斤重,一看就是想要哄饱肚皮的。”
这种食肆,贵有贵的吃法,便宜有便宜的吃法,所谓丰俭由人。
“并且他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自个儿往能耐了夸。”董锐摇头,“真正有本事的,哪用得着这么浮夸?”
贺灵川笑了:“就算他只是个小生意人,但是做官办采买的还是有些门道,对天水城也相当了解。”
仰善商会的分舵还没在天水城开起来哩,目前只是筹备阶段。这就意味着,贺灵川在天水城还没有建立起可靠的根据地。
在这里收集情报、展开行动,都面临人手不足、消息源不丰富的问题。
但他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就需要借助任何可用的力量。
再说他是个生意人,不会放过任何有利的商机。
方才乌云压城,现在雨过天晴,院子里弥漫着泥腥味儿。
贺灵川起身结账,然后道:“去天眼茶馆听书,怎么样?”
“走啊。”
天水城最近实在太热闹,这已经过了饭点儿了,天眼茶馆还是坐无虚席。谈生意的、叙旧的、唠家常的、下棋的……当然更多人是来听书解闷儿、打发一个无聊的下午。
不过台子还空着,说书人正在润嗓子。
贺灵川坐下来,要了壶菊香茶。刚吃一顿烤肉,正好来点草茶清口解腻。
一打听,马上要开讲的正是这里的台柱子,天眼茶馆的金牌说书人。
董锐想听听本地说书人怎么讲黑甲军,于是扔了半两银子到伙计的托盘上:“给我点题,九幽大帝!”
打赏的大爷是可以点题的,他想听啥,说书人就讲啥。
伙计哈腰,快步送了过去。
那说书人收下赏钱,向董锐拱了拱手、又理了理衣襟,然后一振衣袂,大马金刀坐下来。
他轻咳两声,周围就安静了,晓得他要开嗓。
“窗边的大爷点题,九幽大帝!”
这说书人的嗓音不淳厚还有点尖,但抑扬顿挫的节奏把握得相当好了,不输给傅留山。
贺灵川正好喝了口茶,听说书人起了个开头:
“咱接上回!话说九幽大帝和他的第十八房小妾……”
“噗”,贺灵川没忍住,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董锐愕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