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方起，边上的闵天喜等人顿觉后背寒毛直竖：

太凌厉了，如侠客扬眉剑出鞘，如壮士一去不复返，十里内皆是杀伐之音。

可是这曲调在昂扬中还带一点悲怆，铿锵里暗藏着伤惋，越往后听，心情越发沉重，竟至泫然欲涕。

晨风吹拂，把这一曲挽觞远远送去海面，像要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这是贺灵川最早学会的曲目之一，因为它就是盘龙城的将士们为死去的战友而奏的《英魂》。每到大战结束，都会有人在战场边吹响，为英魂们送别。

这也是盘龙城人必学的基础曲调之一，甚至进入孩童的课目之中。

对盘龙城来说，向死而生的观念要从小培养。

贺灵川现在突然吹响这首曲子，当然不是心血来潮。

笛声传到海上，海盗船左侧的海面突然炸开一朵水，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自海中跃出，猛地砸在海船上，抓起两个还处在懵逼状态的海盗，尾巴一甩，重新滑入水中。

这是一头身长四丈的阴虺。

紧接着，又有四、五头阴虺冒头进攻，要么跳上海船抓人，要么摇晃船底，这船摇晃得像遭遇十七级飓风，海盗们哪里还能站稳？当场就跌下船好几个，剩下的步履蹒跚，好像醉汉走路。

“阴虺！”越平和大吼，“拿长叉，快拿长叉！丢魔音雷！”

他往枪头上飞快抹好药汁，抓起长枪就掷出去，猛地扎在一头阴虺身上。

这下真力灌注，枪身刺入一尺，阴虺痛得咝咝大叫，回头就朝他扑来。

都在仰善群岛海域生存，他们跟阴虺是终日不得见的邻居，偶尔海上遭遇，少不得交流一番。经过长年实践，海盗们已经摸索出对付阴虺的一套办法，比如白焰草加上黑蜮虫捣烂能制成阴虺之毒的解药，比如与阴虺对战最好用的武器是附有白焰草汁的长叉、长矛，以及在水下能炸开强大音波、把阴虺震晕的魔音雷，等等。

海盗们的动作不可谓不快，越平和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沉重的大雷被丢进水里，入水一丈后猛地爆开，把强大的冲击波和音波推向四面八方。

这是特地为阴虺量身定制的魔音雷，入水后通常能将附近的阴虺震晕，其他的吃几次亏就会逃开。

问题是，现在围攻船体的阴虺都是精英级别，个头比普通同类大不止一倍，平时一群阴虺当中有一头就了不得了。不过应贺灵川的要求，阴虺之王首次派出的阴虺军全是巨虺。这种魔音雷顶多能把它们震得两耳嗡鸣，晃晃脑袋后还能继续进攻。

眼看两艘海船在阴虺的进攻中摇摇欲坠，岸上的人们一边欢呼出声，一边暗暗心惊。

贺岛主竟然可以召唤阴虺大军！

他和阴虺之王达成的协议，看来可不仅止于睦邻友好。

但大伙儿同时又有点庆幸：阴虺军队果然可怕幸好它们跟自己是一伙儿的。

就在笛音萦绕中，就在人类的尖叫声和阴虺的嘶吼声中，有一艘船被十余头阴虺联手掰翻，倒栽进海水里。

另一艘，船体被凿穿一个大洞……

至此，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音节袅袅散去，海上的屠杀同时结束。

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贺岛主啥也没干就站在沙滩上吹笛子，三道海盗的逃亡就成了泡影？

世上哪有这样惬意的追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