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千寒感觉自身内力不断消耗,似乎都转为真气进入了她体内。
他豁然明白为什么外祖父在治愈完他之后,闭关了好几天。
原来,外祖父将一部分的内力化入了他身体中,而他却从未发觉!莫怪他刚开始习武时,除了身体疼痛之外,丹田聚力一点儿都不费事!
那么,他的外祖父在当下就知晓救活他肯定会折损自身功力;却仍是义无反顾输了真气给他他可以私心认为外祖父并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在最后一刻顾念了血缘之情吗?
这个答案,已经无人可问。
而他,现在用同样的方法,去救一个歼灭赤焰门的人
两派相争,江湖恩怨难了,或许在圣月教攻入赤焰门的那一刻起,他与夜灵就结下不解之缘,紧紧地纠缠在一块儿了。
耿千寒闭目,决定什么都不想,专心为夜灵疗伤。夜灵忍住体内气息翻搅的痛楚,狠狠咬着下唇,全身开始散发自茫茫的烟雾
窗外的天色由黑夜转为光亮,再由光亮淡至橙黄夕阳。屋内的两人都在与意志力搏斗,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
耿千寒浑身是汗,早已体力不支,精神疲乏,内力只剩两成,但他眯起眼,咬紧牙根,只差最后关头,说什么也得撑过去。
突然,一柄利刀自窗外飞进,破风而至——
耿千寒双眸瞠大,眼见利刃就要穿透夜灵的咽喉,他怒吼了一声,将夜灵揽入怀中闪过了利器,却断了真气的输给。夜灵闷哼了一声,原本自肌肤散去的白烟缓缓回到她的体内,他激动地再次运气贴上她的背部,但寒气已经无法再散出。
“没想到你们兴致这么好啊,太阳未下山就忍不住贪求鱼水之欢。”
屈敬远踢开了门板,步至屋内。
耿千寒抓过棉被裹住夜灵的luo身,拥着近乎昏迷的她,一语不发,神态骇人。
“怎么?被我小小的打扰给激怒了?”屈敬远眯起狭长的眸子,轻蔑道。
耿千寒忿忿地瞪向屈敬远。“她本来会没事的,就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全毁在你手上!”
屈敬远这才发觉事态不对,上前察看晕厥的夜灵。过了一会儿,他斜着嘴角哼了句:“没想到她这回出征玄冰门着了道。”
“若你没出现,我早就治好她了!”耿千寒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出这些字句,刚毅的脸看起来更加酷寒。
“哈!真亏你能及时替她医治,驱除冽冰掌的寒气要是弄个不好,是会反噬害己的。”屈敬远抬起夜灵的下巴。“瞧她的模样寒气已散了九成,目前死不了。”
“你别碰她!”耿千寒低吼出声,锐利的眼神扫向屈敬远。
他将夜灵完全埋在自身的怀中,感受她透着寒气的体温,心中揪着难以形容的疼痛。
再多的悔恨都没用了她的身子肯定无法恢复到以往,会留下什么病谤都不知晓。
耿千寒全身因压抑愤怒而颤动,许多不理性的思绪一一吞没了他,直至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在意她远远超过了想象他居然恨不得能一剑刺穿屈敬远的胸口。
“她还要为我办事,我自然会想办法让她服药缓和寒气。”屈敬远勾了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至于你将内力好好蓄养回来,就当是替夜灵分担任务,你也该出谷为我效命了。”
耿千寒充耳不闻,只是闭上双眸,将脸颊贴在夜灵的额际上,缩紧怀抱。
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羁绊啊几日过去,当昏迷的夜灵清醒过来时,并不如耿千寒所想象的虚弱,她看起来仍旧是一派闲然无事的安逸模样。
“瞧你的表情连阎王看了都会害怕,是想让我食欲不振吗?”她坐在榻上,喝着他刚煮好的粥,埋怨似的出声。
“你真的没什么不适?”他不断重复问这句话好几遍了。
“如果我说很冷,你该怎么办?”她打趣地说。
耿千寒静默了一会儿,旋即消失在屋内。
莫约过了一刻钟,他抱着许多干柴和石块归来,就地在屋内造了好几个石炉堆,一一生起火苗,打算为她取暖。
夜灵望着他默默移动的背影,不由得满足浅笑。“寒气是在体内的,你别忙了。以我的武功修为,抑制住这点寒气还不算太难。”
他继续手边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身中冰冽掌的你,还有许多不可得知的变数,或许不是现在发生,但难保以后我出谷打听过了,江湖第一神医莫离虽然行踪飘忽不定,但他收了一名弟子,年纪轻轻便医术不凡,正是齐天庄的二公子齐紫英,要是我拿玉诀剑威胁他来替你治病,你觉得如何?”
“哈只怕齐天庄会菁英尽出杀了我,抑或者全江湖都会知道圣月教的右护使身中奇伤,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夜灵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这徒弟,难不成巴不得我早点——”
他瞬间移步至她面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凝视着她。“不准你说那个字。”
她睁着水眸眨呀眨,明白地点头,他才放开手。
夜灵立即笑了出来。“你这举止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耿千寒怔了一下,别开脸。“那又如何?”
“可是我很喜欢。”她直截了当地表明。
耿千寒不自在地撇唇。明知道她在捉弄人,心口仍是怦然跳了一下。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仰望着他的俊颜。“我们的团圆饭我没办法去张罗了。”
“我去。”耿千寒直接应了她的话。
夜灵侧首浅笑。“那再好不过了,记得要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