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懂马桶的喊叫声,哦,马桶是隔壁陈瘸子家的花狗。
他听得懂味精的叫声,听得懂趴地虎的叫声。
村里所有人家的狗,它们交流的吠叫声,他都能听得懂。
也就是说,他听得懂一个罕见的小语种——狗语,可狗语这小语种自己从来没学过啊。
这个还好说,因为以前他听过一个故事,说古时候,孔子有一个学生叫公冶子长的人,听得懂鸟语。
听懂狗语,跟听懂鸟语,在本质上是一样吧,所以王富贵还认为自己没变态到不可救药。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更恐慌,他从巧克力它们的话里听到,它们叫他为狗皇。
只要是狗,只要嗅到他的气味,都会乖乖的伏在地,或者夹着尾巴悄悄避开,或者四仰八叉睡下,这是狗表现绝对臣服的意思。
“可我是人,不是狗啊,我怎么成了狗皇?我可不想成为什么狗皇帝啊!”
王富贵想哭。
他又想到了朱大昌临松手前的话:天意如此,你是狗皇。
也想起了在赵林保家里那天夜里,梦的那个怪梦,他成了一条很大的狗,站在众山之顶,纵声咆哮,四面八方,数不清的狗伏在地上。
所有这一切,都透着神秘,以至于让他有些恼恨起朱大昌来,朱大昌叫他狗皇,明明是晓得些东西的,可就是没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就是自己一大一小的子孙袋,王富贵估计,自己之所以生了一大一小的子孙袋,应该跟吃下的那粒狗皇子孙袋有关,后来的一切,狗皇梦,听得懂狗语,以及巧克力它们跟他喊狗皇,应该也都是狗皇子孙袋的原因。
“那颗大的子孙袋里肯定就有狗皇子孙袋,阉外来,我就不是狗什么皇了,也不会再听得懂狗吠了。”
王富贵下定决心,要自个儿给自个儿动个手术,把狗皇子孙袋找外来。
他不怕,也信心满满,平时阉狗阉猪的,也很容易嘛,自己动手也简单,就那一层薄皮,把皮割开,找到狗皇子孙袋拿外来,然后再补上不就好了,顶多去挂两天消炎盐水,多简单的事情。
过了头七,家里渐渐安静下来,王富贵也下了决心,吃了几天素,大椒都没敢开吃,要准备给自己动手术了,巧克力却跑来告诉他,胡老太看他不养眼,要撵他走。
“那个死老太嫌你吃饭吃得太多。”
巧克力气愤愤的,不是吠,而是用一种很低的唔唔声跟王富贵说:“说没得理由养着你,一定要撵你走,五千块钱也一分不会退。”
胡老太家在三十多里外的牛肚村,不过朱大昌才死,胡老太当然要多住一段日子。
她跟胡夏香私底下说话,王富贵是听不到的,但隔壁有耳,这人防人,但不会防狗。
再说哪个会留意旁边一条狗啊,加上狗的耳朵又好使,哪怕屋里讲悄悄话,屋外也能听得见,所以巧克力就晓得了。
巧克力的消息,让王富贵有些慌了手脚。
照道理讲,朱大昌死了,王富贵着实没得什么理由再留在胡夏香这里,走是应该的,胡夏香要是讲理的,顶多退他点学徒费钱。
可在巧克力给他通风报讯前,王富贵压根就没想到过要走的事。
在私下里,他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这里有胡夏香在啊,这时才猛然想起,他不是这个家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