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离开是一种勇气,那么接受离开需要更大的勇气。
我从梦中醒来,泪眼迷离中,钰儿,站在我的身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透过他的眼眸,我好像看到了凤胤曾经的笑容,几乎一样的凤目,缘何我今天才看的这般真切?可是,那曾经的过往,终将留在昨日。
子衿柔柔地望着我,然后递上了丝帕,我因为在榻前跪了一宿,血气不顺,起身时未有站稳,稍一用力,便跌了下去。子衿一把扶着我,走到了座椅上。
茶壶中,飘来的是兰茶的香气,这,应该是子衿沏的茶。
看着钰儿粉嘟嘟的小脸,我想起,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爹说,七天后,钰儿便痊愈,果然;爹也说说,依子衿的功力,拼尽全力,也只能为凤胤续七天的命
第七天握着茶杯的手终于不再抖动了,人也整个平静下来,既然一切无力改变,我只能试着接受,不是吗?
可是,我不确定,我有多少的底气来承受,又能这样泰然地佯装多久?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清晰的痛感让我的意识回笼“子衿哥哥,今日有什么要和玉儿说的吗?”
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我已然自称玉儿,而不再是兰儿。
钰儿仰着头,很诧异地望着子衿,显然,他以为子衿是有话要和他说。原来,不是简单的父子重名了,我们三个人用了同样的名字。人生,真的很奇妙,又是甚至让你感到窘迫。
子衿向钰儿招了招手,钰儿很乖顺地走了过去。子衿一把将钰儿搂在怀中,然后,将自己的下颚抵着钰儿的肩胛,握着钰儿的小手,久久道——
“钰儿,其实父皇不是你的生父”最后的几个字,是极其艰难地吐露出来的
钰儿的眼神分明是诧异到极致的表情“父皇,不是生父,那父皇是什么?”
“父皇还是父皇,但是钰儿比一般的孩子幸运,钰儿有两个爱你的爹爹”这次,子衿的话语说得很平静,可是,平静之下,分明只剩满是寂静的哀伤与没落“钰儿,那是你的生父!”子衿指了指凤胤,钰儿愣愣地挪过头去,眼神中带着不确定。
“母妃,他是钰儿的父皇?”钰儿的小脸又一次转向了我,一脸的混乱。
“去吧,去拉拉爹爹的手,去叫一声父皇,钰儿,乖!”子衿缓缓地把钰儿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像往常敦促玉儿去练字一般,毫不生硬,一切显得那么自然,从容,不迫
这一刻,时间停滞,原来,事实是这般!
钰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过去,我知道,他困惑,好端端地又多了一个父皇,还是自己曾经不喜欢的人,我的呼吸再下一刻几乎停住了——
“你是钰儿的父皇么?”
“你会下棋么?”
“为什么你都不理钰儿呢?”
“你不喜欢钰儿么?”
钰儿的小手放在凤胤的手掌不停地摩挲,然后,我看见钰儿怔在哪里没动,几乎凝滞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问语“我们的掌心都有一条疤,你还疼么?父皇说,是你救了钰儿?”
然后,我看见钰儿拉起了凤胤的手,放在嘴边,开始呼呼的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