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徒的讥笑声中,隐在身后的章子楣一闪而出,挡在安老爷身前,举着一个小小的碧玉瓶,对着瓶口度了一口气,“嘘“声响起,粟米大的黑点结团涌出,上下乱纷纷的狂舞,瞬间幻化成鹗鹰模样,铺天盖地向李子木飞去,把他裹在了中间,只听得嗡嗡作响,震耳欲聋。
不过片刻,蜂群又四散开来,恢复了粟米大的身子,朝子楣飞来。
还在粟蜂出巢的当口,子楣又掏出了一个小皮囊,轻轻的放在身前的草滩上,笑容可掬的盯着冲到眼前的魇兵,微嘬樱唇,娇声娇气地喃喃着:
“噬喏——咭哑叭呦!噬喏——咭哑叭呦!“
那群幻化成象阵的魇兵,在这喃喃的娇声中,魇力顿失,乖乖的钻进了小皮囊。
残存的那些鼎突多刺蚁炼制的魇兵,没了强敌,也纷纷爬拢来,进了竹筒。
收了粟蜂后,两人看了看李子木刚才的立身处,空空荡荡,心知他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已经灰飞烟灭。
“亲,既然胜算在握,你还念叨什么鸡呀巴呦干什么嘛,存心吓唬老公呀?“
子楣“呸“了一口,瞅着他不转眼,娇嗔道:“亲!胡说什么呀!我念的是噬喏——咭哑叭呦,那是魇咒好不好!“回过神来想到那谐音,脸上顿时充血,骂道,“还老公呢!你夹着那玩意儿有啥了不起,还不是要嫁给我,我才是老公好不好!“
李子木尸骨无存,连一滴血渍也没留下,但是,身外之物全都完好无损,凌乱散落在败草丛中,包括他的随身穿戴。
在子楣收捡散落的物品时,安宁抱着师兄的衣物,脑海里闪过兄弟交往的点点滴滴,悲从衷来,跪倒在地,伤伤心心的大哭起来,真有感天动地的架势。
“二哥哥!他不值得你哭的!你可不能哭坏了身子呀!“随后而来的柳丹晨姐妹,同样也在抹着眼泪。
子楣已经把散落的物品全部收入囊中,正握着剑鞘,把那口太阿古剑插入鞘中,眨巴着眼珠儿,来回打量三位美眉,笑道:
“三位姐姐好,他是你们的二哥哥呀?“见美眉们点了点头,又自我介绍,“我叫章子楣,是安宁的未婚妻,即将明媒正娶的夫人,还是让我家老爷继续哭吧,毕竟兄弟一场啊!“这番话十分得体,给足了安老爷面子。
不论怎么讲,李子木生前,对安宁和蟠龙寨都是有大恩的。
尽管不晓得具体的细枝末节,李子木害死了何昊天,是不争的事实,章子楣诛了他,算是为未婚夫报了仇。
在她跪地仰天祷告神灵时,安宁和三位佳丽,在草滩上用卵石给恩人垒了一座衣冠冢,撮土为香,拜了三拜。
行走江湖,恩是恩,仇是仇,恩怨分明,是为义侠。
恩仇皆了后,已经是寅、卯相交时分,安老爷邀众女到庄园小憩,并正式邀请柳丹晨姐妹,明天来参加他与张芷梅的婚礼。
三位佳丽以为是迎娶旁边这位侠女,都扶膝向子楣万福贺喜,窘得她恨不能变成穿山甲,刨土打洞,遁去。
牵马而行的俊男、美眉们,在一路上的摆谈中,基本上清楚了这恩恩怨怨的来龙去脉。
柳丹晨伤感地说:“半夜里,有一位自称杨青山的,说他奉神风掌门云鹤道长之命,有紧急事宜向大哥哥传达。守关寨勇禀报给我,是我叫起两位妹妹,赶到关前,仔细盘问,见他持有总坛密函,才带他到寺院去的。不过片刻,大哥哥和杨青山就出来了,见我们姐妹还在寺门前,大哥哥叫我们集结寨勇,收拾房屋,他连夜去独龙寨找你,把独龙、磨盘两寨的人马,全部带到广济寺来,一但人马集中,马上扯旗反叛,攻打巴阳城。“
柳丹晨叹了一口气,又说:“因为此前曾征求过寨中的民意,我们不敢违背民意草率行事,决定追到jjz区园,向二位哥哥力谏。一路催马追赶,经过这里时,正好听到大哥哥在念那句'风萧箫易水寒'的诗,因为二哥哥在下午曾经明确表示过,不同意反叛的,我们还以为是你哥俩谈崩了呢。“
“送信的杨青山呢?“安宁生恐李子木在半路杀了他,看来师兄根本不愿回总坛思过,而是准备反叛'复国',他能忍心杀师弟,难道不敢杀送信的人,就不怕杨青山泄露秘密?
“回巴阳城去了,说是带领绿野金刚门的人做内应。“红拂、绿嫣齐口回道。
子楣说:“狂徒随身揣着这密函,已经被我捡到,等回到庄园就知道内容。密函之所以叫密函,送信人是不会晓得到底写了什么。如果爷爷没有看错,杨青山是上当不浅,杨老头不把稳些,他绿野金刚门将大祸临门!“
jjz区园灯火通明,下人们都没有休息,缝制新人喜袍的、布置新房的、杀猪宰羊打整宴席的,忙忙碌碌各司其责,热火朝天。
庄园门前,张芷梅正亲自领着几个壮仆,举着灯笼,把连夜赶制的《安家庄园》匾额挂在门楣上。
瞧见他三更半夜领着几位美眉从外面回来,顿时面色刹白,后悔不已,要是今夜从了他,也不会有这剜心的一幕呀!
这饱经风霜的妇人到底异于常人,死灰色的脸上瞬即堆满笑容,忙不迭的趋向前来,先朝安宁恭恭敬敬的扶膝万福,又挨个儿给四位佳丽下腰,牵着安宁的手,爱意浓浓地拍打着他衣袍上的灰尘,心疼地说道:
“老爷,我们明天就要大婚了,你也不好好歇息将养,半夜三更的去请客人,客人也受累呀!几位妹妹请进屋歇脚,这大冷的寒夜,风霜不轻,不小心谨防着凉呦。“
让着众人到客轩看茶的路上,还不忘介绍自己是这庄园的女主人,叫张芷梅,是安老爷即将迎娶的正室夫人,又说她有一个叫龙筱雁的义妹,今年十六岁,是安老爷的小妾。
众人在客轩安座后,张芷梅更是亲自沏茶捧盏,殷勤有加,末了,更是主动拥着安老爷,送了他一个“啵儿“,又回身朝众人福过,道了乏才去忙自己的。
张芷梅的身影刚刚消失,柳丹晨和钟红拂、钟绿嫣姊妹仨,便一起朝章子楣望过去,脸色似笑非笑,眨巴着的眼珠儿左顾右盼,不停的在安、章二人身上梭巡,眼神也是似懂非懂的费解。
面对六个笑靥,章子楣恼羞成怒,冲安老爷娇叱道:
“章子益,我要你马上向三位妹妹说清原委!不然、不然,我头天娶了你,第二天便休了你!而且、而且,聘礼也是木有的!“
“咦!木有聘礼我是不会解释的!再问一句,聘礼到底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