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实不停搓着童童的小手,一边哈气一边说:“谢谢你哈,这段日子一直替我照看着童童,按道理说,我该给你些钱报答你——”
“老陈,”曹建德赶忙打住他的话,摆了摆手,“咱们之间,不用说这样见外的话。”
“嗯.......”陈东实浅浅应了一声,顺着曹建德身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验证着什么,眉目中透着一丝莫须有的希冀。
“这儿太冷了,没啥事就早些回去吧。”陈东实开始下逐客令。
曹建德当然明白,他这是故意站在赶人,他明白待得越久,只会越来越舍不得,越来越难下决心,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干脆果决。
“实不相瞒,早两天我去看过他们了,”陈东实摸了摸冻红的鼻子,“陈斌、肖楠,徐丽,香玉,我给他们上了上坟。”
童童低头啃着卷饼里的生菜叶,像只温顺的小羊。她其实都听得懂,她无所不知。
“我是想说,我和童童走了.......以后大概就不会回了。”明知会有不舍,可真到了这时候,还是会难过,“我想麻烦你们,以后得空的话,替我多去看看他们.......也不用做什么,就扫扫坟、上上香啥的,这就够了。”
“应该的,应该的。”曹建德郑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说:“童童,以后回去了记得跟伯伯通电话,听到没?想着伯伯,伯伯以后还给你汇压岁钱呢。”
李倩忍住伤感,跟着哄笑道:“下次再见面,希望不要再挑食了哦。你爸可没姐姐这么好,你不吃饭,他可不惯着你。”
“行了,都回吧,回吧。”车站播报开始催促,陈东实扛起行李,慢慢往入站口走。
闸关前排了并不长的队伍,陈东实一顾三回头,反复确认,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某人的身影。
“童童,早饭吃饱了不?”看着女孩流油的十指,陈东实心有戚戚,心中不自觉地惆怅。
父女两随人群挪过进站口,过了闸机和安检,一路无阻,进了售票大厅。
“爸爸,梁叔叔怎么没来?”
童童替他问出了最想问的那句话。
陈东实一下没太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转过来,女孩口中的梁叔叔,是李威龙。
“他........”陈东实心中又酸又堵,“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吧。”
“那他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因为爸爸和他都有各自更重要的事去做,”陈东实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女孩的眼睛,有板有眼道:“童童听好了,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永远陪着你。能够一直陪着你的,只有你自己,就算是爸爸,也不敢保证能一直待在你身边。”
“爸爸是想说,你会死是吗?”女孩童言无忌,“我明白,死了就是没了,没了就是消失了,爸爸会消失,梁叔叔也会消失,童童以后也会消失的。”
“我闺女真聪明,”陈东实欣慰地笑了笑,心情些许好转。他随人潮涌进月台,临火车进站不到十分钟,月台上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
远方汽笛声袭近,绿皮车厢就像一注翠色的泉水,流进眼眶。陈东实抬手抹了抹眼底,提着大包小包,牵着女孩穿过人潮。
十四年前,他只身来到这里,肩上一个蛇皮大袋,全身最值钱的只有那颗赤胆雄心。
十四年后,他携女返乡,贪嗔痴恨如云消散,再多不舍、难堪、温馨、眷念,都化作火车头上渐次升腾的白烟,茫茫然了无芳痕。
陈东实安然入座,将童童放到靠里头的位置。女孩好奇地看着车厢上无数新鲜的面孔,未知的旅途,对她来说仅仅是一个开始。
抬眸间,陈东实又往送站口的方向眺了一眼,不出所料的空寥寥一片,除了零零散散的路人,他还是没有出现。
罢了,不来也好。若是怀念,也必会相见…
\t\t\t\t\t\t\t\t\t', '\t')('\t\t\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