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李.......他.......他.......”
少年吐字艰难。
陈东实扭头向陈斌所指的身后望去,一眼能看到头的柏油马路,香樟树交叠,构成一片稀疏的光影。雨侵略过的地方,水汽犹在,零碎地摊开在地上,像是老天吝啬挥下的眼泪。
“你在说啥........?”陈东实小心翼翼地别回头,满眼挂泪地不知所措起来。然而怀中人丝毫没有回应,不知怎么的,陈东实脑中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直至他切身触碰到男孩冰冷的脖颈,那个可怕的想法才逐渐清晰起来。
抬起的手臂戛然落下,枝头的小花儿也跟着落了。
梁泽躲在一片香樟树间,瞥过头去,闭上了眼,不忍去看那片静止。不远的男人爆发出一声撕心的痛鸣,梁泽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该走的也都走了。
他魂不守舍地回到车上,摸索出香烟,叼在嘴边。怎知火机如何擦拭,都不起火,他不由摇下车窗,朝外用力甩了甩打火机中的煤油。
终于,“嘎达”一声,焰光跃然而出。梁泽将烟丝对准焰苗,猛吮一口,然后醉生梦死地歪倒在驾驶座上。
陈斌母子二人的尸骨最后被带回了国。
陈东实也是后来才知道,陈素茹母家四兄弟,陈素茹排老三。
来外蒙接骨灰的是陈素茹的四弟,陈斌的小舅,皮肤黝黑,模样沧桑,看着很是腼腆。
一并的财产遗物被陈东实收纳进了一个小盒子里,还有母子二人的骨灰,最终乘上了通宵折回沈阳的火车。
也是在火车站,陈东实将东西一起交给了小舅。母子二人生前清简,陈斌赚取到的毒资,也悉数被收缴。因此留给亲朋故友的东西并不多,唯独一张存折,是陈素茹生前留给儿子读大学的钱。
在陈素茹起初的设想里,她的儿子,会和那些正常的孩子一样,考上高中,考取大学。这是一个母亲最原始、温情、本分的期冀,可现实却是如此讽刺,她没能成为一个普世意义上的成功母亲,陈斌也没考上大学,折翼在遍布泥泞的十七岁。
陈斌的死对陈东实打击巨大,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几乎茶饭不思,每天只吃一顿。仅有的一顿,还只是些清粥小菜,整个人瘦得脱了相,面容一下老了好几岁。
梁泽刀伤痊愈后,探望过他几回,一贯的颓靡不振,只知终日发呆。偶尔徐丽也来,为陈东实带些菜汤热饭,他们彼此都清楚,若不来看看,恐怕陈东实死在家里都没人会知道。
这一天,徐丽如旧煲了海参汤来给陈东实养身。如今她气度阔绰,出行都有专职司机和保镖,日夜陪护。她的到来,很快招来街坊邻里的侧目,徐丽不加理会,裹紧身上的水貂绒外套,高跟鞋哒哒哒地往陈东实所在的筒子楼里赶。
门前垃圾成山。
徐丽还没到门前,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腐烂味。看着楼梯口堆积许久的垃圾,她险些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先前陈东实给了自己一把备用的钥匙,这钥匙梁泽都没有,此时此刻,女人想,自己的份量是胜过那个警察的。
她领着饭盒,一路飘香地踏进客厅,趁换鞋的功夫,将陈东实从卧室里喊了出来。
近大半月的伤心颓靡,陈东实气色惨淡,连走路都软绵绵的,像是一团随时会被揉散的云。
徐丽替他舀汤。
男人一语不发地坐着,目光机械地虚视着前方。徐丽知道,自打入年关后,陈东实身边的人接一连二地走了。先是肖楠,再是陈斌,生活一次又一次将离别的重拳挥打在这个男人身上,纵然他有一颗不锈钢般的强大心脏,在连续的磋磨后,也终将退败。他有理由悲伤,只是,自己的私心却不想他在其他人身上分去太多悲伤。
徐丽端起汤碗,毕恭毕敬捧到陈东实面前,柔声道:“喝点吧,前半夜就起来煮的,熬了六七个钟头呢。”
\t\t\t\t\t\t\t\t\t', '\t')('\t\t\t\t陈东实一字不露,良久,嗡着声回:“不用,你放在那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