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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1 / 2)

('\t\t\t\t初飞机还算洋玩意儿的年代,火车便是外蒙最主要的长途交通工具。20世纪50年代,城中蒙古包被大量拆除,工业发展的步伐迈进了这片原始黝黑的沃土,原本的青草黄沙、牛马羊群,被一栋栋苏联风的建筑所替代,乌兰巴托火车站也开通了连贯北京和俄罗斯的专列。

陈东实对火车站的情愫归于人生不计其数的迎接和离别。

十四岁时,他独自背起行囊,坐着一天只有两班的中巴车,从葫芦岛的老破小农村瓦房门口,一路荡进葫芦岛市的火车站。

人生中的第一张火车票,检票还维持着朴素的人力安检。穿着铁道制服的工作人员挨个检查进站的崽儿们,陈东实不是个例,在那个年代,每十个中国人中,就能揪出七八个文化程度不到初中的半文盲。

那时的陈东实是迷惘的,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又将回到何方。亲戚给他买好车票,告诉他不能越过月台的白线,否则会卷到火车底下去,后来火车进站时,陈东实一望,好长的车,好似比他的命还长。

起先他前往的目的地是哈尔滨,一待就是四年,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李威龙。

哈尔滨比葫芦岛更大、更繁华,他痴迷其中,每天走在路上都幻想耳朵里碰撞着硬币敲击的声响。直到有一天,李威龙把调职函递到他面前,在落灰的地球仪上,告诉他在中国的上方,还有这样一个闷骚的城市,叫乌兰巴托,隶属外蒙古。

一个李威龙不怎么想去的地方。

是陈东实鼓励他去的,哈尔滨于自己,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游乐场,但对李威龙来说,却是一方囚禁理想、压缩热血的温暖牢房。他不想因为自己,让李威龙失去发展的机会,于是他亲自送他去车站,临别前,也是在火车站,车子慢慢跑起来,他跟在车屁股后头撵。

一边撵,一边挥手,李威龙摇下车窗,大声警告他不许泪流。

陈东实信誓旦旦地保证,男子汉,大丈夫,保准不掉一滴泪。却还是在火车驶出车站后,一个人偷偷啃着馍,坐在出站口,边啃边哭。

他品尝到别离。

那是一种散发着奶香、又夹杂着苦涩的矛盾味道。

以致于到后来,换成他作为要离去的那个,从乌兰巴托回哈尔滨,那种熟悉的味道又攀上了心头。

人生故事交织最密集之地,无非车站、医院和墓园。医院关系生死,墓园镌刻往生,而车站,只将愁绪缝补进那一张张欲语还休的表情里。

见到陈斌是陈东实不敢想的,他没想到,在历经这么多事情之后,这个十七岁的孩子,还有底气毫无畏惧地面对自己。来的路上听李倩说,他是因为要买东西才被治安民警抓到的,三四个人追一个小伙子,追了两三里路,最后在他怀里搜出一包没拆封的卫生巾。

李倩说她很难想象,一个还没经历过人事的小男孩,蹲在警察面前,摇尾乞怜,只想他们宽限自己一点时间,好让他把东西送回去。

东西显然是买给陈素茹的。

见到女人时已经快不行了,床上流了好多血。潜逃这些天,陈素茹耽误了治疗,□□溃烂深达肌理。陈斌迫不得已出门购买卫生物资,因此被抓,李倩和众警察赶到时,心照不宣地都没提要抓陈斌的事。

“让我跟她说几句话.......”进屋前,陈斌提出最后诉求。

“屋子没窗,也没后门,你们放心,我跑不掉。”

事已至此,他恐怕自己也知末路穷途,索性放弃挣扎,连语气都带着一股逆来顺受。

李倩默许了。

陈斌走进屋里,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若无其事地说,“妈,我回来了。”

陈素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无生气地答:“谁来了?外面好大的声音......”

陈斌说:“我朋友来看我了,他们喊我一起去街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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