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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文官:我上我也行(1 / 2)

“门下:先王之制,在于安民……朕以眇眇之身,茕茕在疚。永惟置器之重,惕若临渊之深……”

“光嗣成美,深惟六圣之制,必躬三岁之祠……下武式文王之典,大孝严父,孔子谓周公其人……尝讲兹礼,包举儒术,咨诹搢绅……”

都堂令厅之中,宰执们集体匍匐,恭听着从宫中降下的旨意。

“盖布德行惠者,非贤罔乂。任大守重者,惟后克艰……尚赖文武荩臣,股肱硕辅……”

“太师、守司徒、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前行宣徽南院使、彰德军节度使张方平;端明殿学士孙固,器大而厚德,必有能教朕者!”

“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康国公韩绛;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申国公吕公著,受先帝之托,得万民之望,臻于时政,知我情弊,定有安邦之策……”

“正议大夫、门下侍郎、上柱国、河内郡开国公司马光,受材高明,履道醇固,必有进言之书……”

群臣听完诏书,再拜而起。

左相韩绛上前,接过了从宫中降下的麻书,然后交给专门掌管、收藏宫中旨意的官员。

接着,他率着宰执,面朝皇城再拜:“臣等恭遵旨意!”

送走使者,韩绛就和其他宰执拱了拱手,拜别一声,自顾自的进了属于他的左相令厅。

右相吕公著,和其他同僚拱了拱手。

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马光,一些话在喉咙转了一圈,最终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办法!

吕家和皇室的关系,数十年来一直是非常良好的。

所以,吕公著很清楚,现在两宫对司马光的意见不是一般大。

尤其是那位太皇太后!

想想也是,坤成节眼看着就在眼前了。

识趣的大臣,都已经在忙着上书恭贺,乞上尊号。

让太皇太后好好的过一个圣节。

叫天下皆知,大宋出了女中尧舜,听政以来,四海升平,万民安乐。

交趾跳梁小丑,犯我疆界,太皇太后秉乎戎机,运筹帷幄,以执政出镇广西,遣五千王师南下,交趾旬日而定。

足可告太庙,夸功于列祖列宗之前。

司马光却傻乎乎的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和她老人家为难,非得要将好好的坤成节大典给搅合了。

太皇太后能不生气吗?

吕公著听到的消息,据说前天晚上,太皇太后在庆寿宫里发了好大脾气。

所以,吕公著真的不好,在这都堂里,公开和司马光有什么亲密接触,更不好劝说。

本来,若是别人,他还可以让吕希哲出马,去和司马康叮嘱一番。

但……

让吕希哲去劝司马康说服司马光低头?

确定吕希哲不会去火上浇油?

反正,吕公著是真不放心那个逆子。

他只能叹息一声,在心中道:“明日御前,或许可以向天子进言,为之回转一二。”

再怎么样,司马光也是身负天下之望的文学名士,更是他的多年老友,必须帮帮他。

吕公著在心中叹息着,就看到了新任执政李常,悄悄的走到了司马光身边,拱拱手,看样子是打算私下和司马光谈谈了。

这让吕公著深感欣慰。

“李公择果然不负老夫之望。”

李常是他的学生,所以他需要格外避嫌。

除了公事,一切接触都不能做。

不然就会被人抓到把柄,拿来攻讦他。

所以,上个月廷推的时候,吕公著为了避嫌,连票都没有给李常投。

……

李常请着司马光,到了自己新装修好的令厅中。

“司马公请上座。”他恭敬的请着司马光这个前辈,坐到了坐席上。

自先帝驾崩后,司马光、吕公著入京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司马光在私底下相见、独处。

所以,李常的内心,有些忐忑。

因为他已经听过范纯仁、吕大防等人,多次苦劝司马光不果的事情。

老实说,李常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劝的动。

但总归要劝的!

司马光坐到坐榻上,看着李常的模样,就笑起来:“公择是来劝老夫的?”

李常摇头:“晚辈岂敢?”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诗稿:“乃是晚辈的外甥,写了几篇劣作,想要请司马公斧正!”

司马光是很喜欢提携后进的,一听这个他立刻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然后放在手中,端详起来。

何况,司马光早就听说了,李常的外甥黄庭坚的文章诗词,乃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其文章之出色,甚至让孙觉那个老家伙,当年只是看了他的文章,就想将女儿嫁给他。

当即就兴致勃勃的接了过来,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司马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不错!不错!”

“久闻公择之甥,文章诗赋有汉唐之风,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李常闻言,顿时叹道:“司马公缪赞了!”

“这孩子自幼聪慧,就是太过执拗了。”他假意叹息着:“去岁,蒙文太师荐举才得以改官,授给秘书省著作郎一职……奈何此子却心系文学,一直说着想要去登州为官。”

“登州?”司马光问道:“令甥可是慕苏子瞻之名?”

李常点点头:“正是如此!”

苏轼的名头和魅力,是无穷大的。

天下文学之士,都想追随于他,也都以能和苏轼唱和而有幸。

自从苏轼出知登州以来,登州那边就成了天下文人趋之若虞之所。

每天都有人络绎不绝的前去登州,想要参与到苏轼的酒会、诗会之中。

而偏偏,近来苏轼的文章、诗赋,再次进入了一个创作的井喷阶段。

短短一年,就写出了七八篇传颂天下的诗词。

于是,文人们的心,都是痒痒的。

别说旁人了,以司马光所知,他的儿子司马康,还是司马康的好朋友晏几道,都想过丢下汴京的事情不管,去登州和苏轼饮酒作乐,写诗做赋。

所以,司马光也不疑有他,问道:“既是如此,公择何不成全?”

他笑着道:“以令甥的文才,到了登州,与苏子瞻切磋,来日必可为大家!”

李常叹道:“奈何登州之阙难补,且晚辈那外甥,寄禄官已是通直郎,外放的话,非州判、推官不可!”

苏轼知登州,若是以往,可能还没什么。

毕竟,天下州郡道路难通,交通不便。

大多数人根本不会知道,苏轼在登州。

但现在可不一样!

汴京新报隔三差五就刊载一篇来自登州的苏轼诗词。

登州海鱼干之名,天下远扬。

文人墨客纷至沓来!

甚至有那富豪,腰缠万贯,前往登州,打算效唐代汪伦之故智。

于是,登州之阙,也变得艰难起来。

司马光想了想,就笑道:“登州之阙是难,但令甥可谋莱州、密州之阙啊!”

“以令甥的寄禄官官阶,加上秘书省著作郎的差遣,外放的话,谋求权知莱州或者密州,应是无碍的!”

李常叹道:“奈何其为人固执,只愿求登州之阙!”

他看着司马光:“晚辈因此烦恼。”

司马光笑了:“公择当好生相劝才是,自古君子权变,不碍大节……”

说到这里,司马光愣住了。

他看着李常,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拐着弯,劝他也要权变,要活在当下。

司马光脸色骤然就变了:“公择也以为老夫不懂权变,固执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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