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的苏铭震惊道:“那些人是在做什么?”
大理寺左寺丞之子恰巧就在旁边,闻言垂泪道:“他们都是近郊的书生,从漳州一路行来,每过一个地方,当地的书生就会自发接替前一波人护送沐蔺遗体回京。刚才离开的那一群人,徒步相送了两天两夜。”
苏铭更加困惑了:“为什么?”
大理寺左寺丞泪流满面:“因为沐小侯爷高风亮节!”
“他是为了这群书生死的,漳州知府为官不仁坏事做尽,他死有余辜!”
不明所以的百姓跟着一起呐喊,捡起地上的石头和烂菜叶子朝着囚车里的人砸去。
每一个人都在大声唾骂,追着囚车的方向慢慢离开了。
陆久安突然卸了力气,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慢慢地,他喉咙里发出沉闷地笑声:“沐蔺居然是为了书生而死的,多可笑啊。”
“他明明最讨厌的就是书生了。”
沐蔺的死牵扯出了漳州知府埋藏已久的秘密,他做的事罪大恶极,被押入刑部,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大法司共同会审。
韩致要赴案前听审,无人胆敢阻拦,毕恭毕敬给他搬来一个太师椅,放置在衙门左边的位置。
韩致不仅本人来了,还带了陆久安在幕后旁听。
大理寺主簿期期艾艾地劝阻:“御王殿下,这不合规矩啊……”
韩致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大理寺主簿吓得腿肚子直抖,求助般看向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摇了摇头,让他退下。
隔着一道屏风,陆久安把堂前的审案过程听得一清二楚。
“巡按大人已经查明真相,你且将罪行一一招来,自有录笔官记录,确认无误后,你便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我等呈报陛下。”
昔日的漳州知府,今日的阶下囚孙默木然跪在堂下,对大理寺卿的话充耳不闻。
大理寺卿大怒:“事到如今,你难道还妄想有谁能救你一命不成,提刑按察使因为反抗,已经被巡按大人当场格杀,你若有一字欺瞒,治你一个株连九族之罪。”
孙默这才有了反应,匍匐膝行几步,求饶道:“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妻儿老母并无关联。是我鬼迷心窍,我一开始真的是看那群孩子们可怜,才收养他们的。”
“那你后来怎么会做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
孙默恍惚道:“这些孩子,这些孩子被我养得太好了,一个个水灵灵的……”
“禽兽不如的东西。”刑部侍郎咬牙切齿地大骂一声,“学政大人为何会自缢在家中。”
孙默道:“那个老东西,他撞见了我们的事,非说我们倒行逆施,要上书朝廷。这么多人都参与了,怎么能让他活着离开。”
韩致面无表情地问:“那沐蔺呢,他一个侯爷之子,你说杀就杀。你当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就无法无天了?”
孙默痛哭流涕地叫冤:“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是沐小侯爷,我若是知道他的身份,怎么会杀他。”
“都是那群书生。”孙默露出一个憎恶的表情,发了疯一般咆哮,“那群书生赶都赶不走,一个个假仁假义的,竟然大言不惭说要替师报仇,说要为民请命。本官是知府,要说为民请命,也何该由本官来做。”
“沐小侯爷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要是早一点拿出令牌不就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来不及了啊。待命的士兵已经把箭射出去了,本官阻止不了,他站在那群学子前头,箭都往他身上射了,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到了最后,孙默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疯疯癫癫的全无形象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