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他与竖牛的种种明争暗斗,除了李然与竖牛的私人恩怨外,自然那也是包含着暗行众的意志——围剿子产新政。
只不过,竖牛在先失一局的情况下,再加上在郑邑投毒一事最终被李然所挫败。这些人也不得不是暂时放弃了针对子产新政的围攻。
这便是迄今为止,李然与暗行众比较明面上的两次交手。从曲阜到郑邑,暗行众所动用的力量不可谓不大,所设计的阴谋也不可谓不精妙。
然而,从这两次交手过程来看,暗行众一开始似乎也并未十分看重李然这个只混迹于各国权卿之间的小小“门客”。
所以,他们每次都仅仅是想用刺杀这种极为简单粗暴而又有效的手段来草草结束李然的生命了事,即便是在郑邑,他们也依旧是采用同样的方式。
只是,他们也完全低估了李然身旁的防卫力量,以及他们还并不知晓的,他的那个神通广大的爹。
想到此处,李然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当初医和说的那番话。看来,正如当年医和所说的那样,若不是他那老爹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只怕他这条命早就不知道交代在哪了。
在明白了这些以后,李然对他这个似乎从未谋面的夫亲,一下子便有了一丝敬意。
不单单是因为血脉相连的亲情,也还有他那真正能够运筹千里之外的能力。
“先生?”
孙武见李然半晌未曾说话,不由试探性的喊道。
李然回过神来,目光从孙武脸上扫过,微笑一阵后这才看向庆封道:
“如今暗行众既已失去了钟离这个重要据点,依你对于他们的了解,可知他们接下来会有何计划?”
钟离城破,楚国之声势日隆,这显然是对暗行众的严重打击。
没有了钟离国对楚国进行牵制,楚国在与吴国的争斗中便能更加的得心应手。不单单是因为物资输入吴国的通道被中断了。而且,钟离与吴国的这一掎角之势也随之被破,这对于日后楚国灭吴而言,便等于是没了后顾之忧。
吴国失去了钟离国,便等同于一对犄角失去了其中一角,日后势必也不得不就此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
所以,作为一枚棋子,一枚暗行众的棋子,暗行众对吴国接下来的安排,应当是最为紧要的。
可谁知庆封闻声后边,当即是摇头言道:
“自朱方城陷落,老夫便与他们断了联系。”
“老夫如今不过是一垂死之人,既已遭天弃,又哪里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庆封显然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从他被押送来到乾溪的路上所遭遇的数次袭击便不难看出这一点。
其实庆封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却并未因此而对暗行众感到怨恨,反而还十分赞同暗行众的这种做法。
由此可见,暗行众对他们这些人的洗脑是有多么的成功。
李然笑了笑并未说话,因为他也猜到了暗行众应当是不会将后续事宜告知于他的,所以他这一问也不过就是碰碰运气罢了。
所有的真相都在今日揭开了。
李然所获得的信息可谓海量,其中的千头万绪,也尚需再仔细琢磨玩味一番。
既已“审问”完毕,李然正准备要起身离去,庆封却是又扒在囚笼内,大声将他叫住:
“先生可还记得与老夫的约定?”
庆封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阴郁,但眸子里却闪现着一股焦虑与忐忑。
“你是说,让楚王留你一条性命?”
“当然。”
庆封注视着李然的眸子,十分干脆的应道。
他们如今唯一还能指望的,只有李然了。
“老夫如今已别无所求,什么君权,卿权,暗行七君,老夫都不在乎了!”
“先生既答应了老夫,还请先生万莫食言,君子一诺价值千金,先生当不是言而无信之辈吧。”
庆封内心此时的忐忑已然浮现在脸上,尽管他佯装得十分镇定。
可见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可怕的事,只不过有的人惧怕的是死亡本身,而有人所惧怕的乃是死亡的意义。
“哦?重回暗行众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的?”
“到如今却又为何不在乎了?”
李然忍不住讽刺了他两句。
谁知庆封冷笑一声,淡淡道:
“不必来挖苦老夫,人生在世,抉择各有不同。你有你的道,老夫有老夫的路,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如今老夫既是有求于你,老夫无话可说,可这落井下石之举,对你而言,只怕也绝非明智之举。”
用最猖狂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若是庆封到了后世,作为一个键盘侠,他的“成就”应该会更高。
李然闻声一笑,当即言道:
“然既答应了你,便自会全力以赴保你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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