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阕原本想抱怨两句,却见韩葳一脸凄然,不等他说完,竟然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宗阕明白她长时间以来故作坚强、故作淡然,实在是压抑太深,便不上前劝慰,只默然站在一旁由着她发泄。
韩葳原本盼着李迎潮离去,谁知等他真头也不回地走了,韩葳心中又是一阵惶恐,缩成一团直打冷颤。如果没有刚刚的一门之隔,也许她就可以再不顾一切地任性一回,管它世人冷眼和各种无稽之谈,反正我就是韩葳。然而李迎潮走了,这个据说一直在寻找她的人走了,韩葳仅存的一点侥幸心思也破灭了,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她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做她的“宋小五”了。
哭了一会儿,韩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头,见宗阕一直在旁边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宗阕笑道:“哭完了?过去喝杯水吧。”
韩葳端着杯子坐在堂前台阶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寻思起方才听到的李迎潮二人的谈话,不禁向身后堂中的宗阕问道:“殿下可知淮安府守将现是何人?”
“一个名字唤作‘张寒’的,”宗阕道,“似是肃王军中的新秀,来历一片空白,无人得知。”
韩葳道:“殿下觉得肃王军对镇海军有多大把握?”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镇海军被孤立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李迎潮现在肯定心急,因为早一刻收服镇海军,他在这里吃掉大赵新军的可能性就越大,届时,天下形势便彻底明朗了。”
韩葳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突然喃喃道:“我明白了。”转身放下杯子,招呼也不打地跑出了门。宗阕摇头一笑,由着她去了。
韩葳已经在宗阕那里坐了好一会儿,确定不会碰到李迎潮了,便一路奔回了自己住处。黎太白房里还亮着灯,韩葳上前,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屋中之人道。
韩葳推开门,见黎太白正在小榻之上打坐,福了一礼,道:“师父还未歇息?”
黎太白抬眼,看出了她气息不稳,一笑,道:“大晚上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师父,”韩葳跪坐在黎太白对面,问道:“你了解千阳寨么?”
黎太白略感意外,皱眉思索了片刻,道:“大致了解些,怎么想起问这个?”
韩葳道:“小五早前与明寨主有过结义之情,却一直不清楚千阳寨的情况,突然就想问问。”
“千阳寨此前不过一伙占山劫道的乌合之众,近几年却在明城虎手中急速扩张,名声渐响,有号令江湖之势。”黎太白道,“明城虎此人远非一般的江湖草莽,粗中有细,善结交,门路多,官匪两方都颇为忌惮,绝非池中之物。”
“那师父觉得,千阳寨之众,比之肃王军绿柳营如何?”
黎太白一笑:“若是半月之前,我会以为绿柳营一营匪类,一盘散沙,不比千阳寨训练有素,现在看来,绿柳营深藏不露,千阳寨的底细,自也不好说了。”
韩葳深思半晌,挺了挺身姿,正色道:“师父,我打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