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街上迎面走来一个神色匆匆的清秀男孩,正是韩杉。韩杉不见了妹妹,心中焦急不已,小厮福安已被他打发到别处去寻人了,他自己找了一圈,蓦地想起韩葳这些日对李迎潮好似很感兴趣,便硬着头皮朝世子府寻来,果然就见到了垂头丧气往家走的韩葳。
韩葳出了门就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一时大意,竟被李迎潮唬住了,不仅承诺帮他保守秘密,还漏了一个秘密给他,真是亏得慌,心中正哀叹着,一抬头就见哥哥一脸怒气地盯着自己,便乖乖走到韩杉身边。
韩杉朝陆仕潜一揖:“舍妹贪玩胡闹,给您添麻烦了,陆管事留步,我带她回去就行了。”
陆仕潜回了一礼,转身离去。
韩杉牵着韩葳快步朝吉安巷走去,道:“辛亏爹爹这会儿不在家,否则你就等着抄写家训一百遍吧。”
“爹爹去哪了?”韩葳欣喜地问道。
“刚福安回家找你,听说宫里来人,传了爹爹去。”
御书房内,大赵皇帝赵辰央正与二皇子赵灵晖下棋,赵辰央眼不离棋局,示意韩平川稍等片刻。
韩平川看着四十几许的赵辰央头发灰白了大半,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不错的皇帝,十年来勤于政务,广开言路,改革弊政,大力支持自己启用平民子弟,“只不知后世论之,能否包容他东齐篡位逆王的出身?”韩平川经常在心中犯嘀咕。
赵辰央放下手中棋子:“算了,这局平了,再纠缠下去无益。”
赵灵晖一笑,挥手让小太监把棋盘收走。
赵辰央这才转向韩平川:“听说那个李迎潮最近又去你那儿拜访了?”
韩平川闻言神色略微尴尬,讪讪笑着,道:“那位世子本就幼儿心性,把臣当长辈了,逢年过节就来磕个头,臣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辰央笑道:“你不用紧张,朕也没别的意思。”
虽然赵辰央提的是李迎潮,但很明显用意是在肃王李擎苍身上,韩平川察言观色一番,决定还是把话说明了,小心翼翼道:“皇上,臣觉得其实不用对李擎苍过分疑虑,当初他既能投诚,也说明那是个识时务的人物,如今局势已定,时机不再,他不会再掀风浪了。”李擎苍之所以归顺,是韩平川亲自为使者去说服交涉的,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赵辰央时至今日还难以对李擎苍信任。
李擎苍久经沙场,一直震慑着北辽不敢南侵,早年他与赵辰央同为东齐异姓王,如若不是李擎苍坚守北境,不敢妄动,实可说是与赵辰央旗鼓相当。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实难存在信任二字。双方谁也不肯退让,让如今的大赵表面平静,实则暗藏汹涌。
赵辰央一声冷笑,不予置否,沉吟着道:“罢了,管他真傻假傻,反正他顶着个傻儿的名头,肃王军是不能去了。若李擎苍答应离开胶东到苍梧就封,朕还可以考虑让他们父子团聚。如今肃王军眼中只有李擎苍,再这样下去,我赵氏还算什么皇帝!”
韩平川见赵辰央脸色阴沉,不想再触霉头,当即便闭口不言了。
赵辰央眯着眼沉思了一会儿,没注意韩平川的沉默,旁边的赵灵晖有点无趣,试探着唤了声:“父皇?”
“哦,”赵辰央回过神来,指着赵灵晖对韩平川道:“这小子有事,非要朕把你叫来才肯说。”
韩平川有点意外:“殿下有事吩咐?”赵灵晖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是以虽为皇子,朝臣在他面前却一向不怎么拘谨。
赵灵晖笑嘻嘻道:“哪敢吩咐韩相,是有事同你和父皇商量。”
赵辰央斜眼看赵灵晖:“你这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儿臣,嘿嘿,”赵灵晖突然有些扭捏起来,而后又似鼓足勇气,一下跪在了地上:“儿臣想娶韩相家的大小姐。”
韩平川一愣,赵辰央笑道:“你这小子,婚姻乃大事,更何况是韩相之女,你自己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