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就是娴雅温柔、与世无争的大胸女先生,开始有些......御气了。
至于是为何而改变......
“对了,幽容。”
这时,赵戎放下茶杯,看向这个模样状态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儒衫女子。
他道:
“之前忘了问了,你这幅身体为何让我感觉有些怪怪的,特别是你这双眼睛......”
朱幽容看了看终于问起她状况的赵戎。
刚刚在皇陵里和在回来的路上,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是放在赵灵妃和赵芊儿身上的,现在......终于眼睛长出来了?
她面色如常:“这是我的元婴,本体还在赶来的路上。”
“元婴?”赵戎点点头。
他上山不少日子了,倒是对一些仙家手段略有所闻。
赵戎疑惑,“你不是说,你还在半步元婴境界吗,大道元婴还未彻底‘破壳’诞生,如何现在就能......元婴离体了,还能远游这么远。”
朱幽容垂目,边伸手接过赵戎手里空茶杯,边随口道:
“这是......以前的元婴。
“另外我有儒门君子物,是一道快哉风,可以携元婴远游。”
以前的元婴?
赵戎微愣。
归这时忽然道:“她跌过境,但又不是寻常的修士跌境......你看她这副元婴的雪白眸子,始终差一道‘点睛之笔’,这不是完整元婴。”
赵戎默然。
他突然想起,以前好像听朱幽容说过,她曾经走的是儒家的经义大道,甚至一度成为了中洲文庙记录在册的儒家第一等士,是其中最年轻的女子儒生。
只不过后来,她离经叛道,丢下经义,提笔写字去了......
赵戎隐然有些懂了。
他顿时面色歉意,道:“幽容道友,对不起,不该提那些事的,另外......你这次用这具元婴远游,哪怕有君子物,也会耗损不少元气吧?为了在下......”
“没事,子瑜。”朱幽容轻松淡然的打断,认真道:“我是书院先生,书院学子在外遇难,我有责任第一时间分出元婴赶来救助,都是为了书院。”
赵戎表情微呆,忍不住看了看身前这个又微微昂起下巴的女先生。
不是,你怎么又客气生分起来了?就不能正常交流吗?
赵戎点点头,瞅着她,“哦,是这样吗,那朱先生赶来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其它书院师长还在后面......”
朱幽容泰然自若,“我有快哉风,当然够快,子瑜以前不是说过,能力也大,责任越大,我便是了。”
说着,这个曾慌忙乘风南下的女先生神色自若,淡然提起茶壶,又给手上空茶杯满了七分热茶。
她抿唇饮了小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朝嘴角略抽搐的男子点头道:
“恩,刚刚那杯茶,也是这样,是代替书院山长他们呈给子瑜喝的。
“这一次是书院方面疏忽了,随行下山的师长没有完成带所有学子返院的任务,让子瑜遭遇了贼人埋伏,简直是万般不该,这杯茶,我替书院敬给子瑜。”
赵戎......
已经麻了。
他也不知道是今夜第几次噎住无语了。
感觉今夜和朱幽容相处,像是中了连环套,一套接一套的,总是吃闭门羹。
他注视着轻松喝茶的朱幽容,略微歪头,转而道:
“哦,你不是说你有些洁癖吗,喝不惯别人用过的杯子,现在怎么直接用我喝过的杯子喝茶了?”
朱幽容眼皮都没抬一下,“哦,忘了。没事,我这不是真身,是元婴分身,澄澈无垢如道家琉璃,其实严格来说,也尝不出什么异味。”
赵戎:“.........”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赵戎有预感,他若再敢接着这些问题问下去,朱幽容还有‘套’在等着他。
想到这,赵戎一叹,又忍不住揉了揉帅气脸庞。
低头喝茶的朱幽容,侧目瞥了眼他的脸庞。
赵戎耐下性子,待身前儒衫女子轻描淡写的品完了茶,他才开口询问,开启了话头:
“幽容,那你过来,应该也不只是递茶和检查我这儿茶水干净程度的吧,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朱幽容点点头。
二人来到桌前坐下。
朱幽容正襟危坐:
“子瑜,这次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山长也在关注,书院里给出的事态定性是,严重级别。对此,书院上上下下都十分重视。”
她顿了顿,解释道:
“我们儒家书院本就对幼苗学子看护的严密,反而后面的士子乃至书院种子,都没有这般受重视。
“士子们在外的恩怨,只要事态影响不严重,不危及性命,书院甚至都不会过问一句,让各自所属的师长管去就行了。”
见赵戎点头,朱幽容继续开口,她眼眸轻眯:
“这一次埋杀你的,是金丹境修士!比你高出足足三境!这已经不仅仅是触及书院保护幼苗学习子的底线这么简单了。
“就连山上秩序最混乱的某个大洲,两个死敌仙门之间,都遵守不派出修为超出一境以上的修士残杀对方低阶修士的规矩。”
朱幽容停下,盯着桌上茶杯,静了静,一一点名道:
“勾搭贼人的张会之所牵扯到的大离王朝;那个叫秦简夫的贼人所属的大魏秦氏;还有涉及这两位儒生的思齐书院......等等。”
“所有或伸或浅牵联到此事的势力,我们林麓书院都会去挨个的仔细调查与交涉,可能会花不少时间,但是一定尽整座书院之力,甚至山长必要时也会出面,去好好讲讲‘理’......揪出那些藏在后面的魑魅魍魉,给子瑜你一个交代。”
赵戎点点头,眯眼想了想,道:“书院能如此重视,我就可以心满意足了,若是调查的实在困难......”
“那也得查!”朱幽容打断道:“子瑜,这其实已经不全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事关咱们林麓书院的颜面与权威。”
“若是连自家学子都保护不了,那以后谁还来千里迢迢赶来林麓求学?跑思齐书院去算了。”
“而且,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截杀林麓书院的学子了,更何况凶手也是儒家书院出身的儒生!这是明知故犯!”
朱幽容柳眉倒竖。
“而且这其中还是涉及到了另一座思齐书院,很容易让别人联想到...是不是我们望阙洲的儒门不和。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彻查。”
说到这,她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赵戎静静消化了下。
朱幽容转头看着他道:
“眼下,书院派来处理事情的人,早已经出发,在赶来的路上了,不久后就能赶到祭月山。
“这第一批人里,应该有你的不少熟悉之人。孟正君、晏先生,还有一位读书种子,嗯,是副山长的弟子......”
赵戎点点头,呼了口气。
他头一次感觉到,有个负责任的大势力做为靠山,滋味是还真不错,有那种名门正宗子弟的感觉了。
其他不说,至少林麓书院的这态度,是让赵戎颇为心暖的。
不过,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朱幽容给他拼命争取来的权益,那就不得而知了。
朱幽容忽然道:“对了,子瑜,还有件事,嗯,可能以我的身份说,可能会有点不妥......”
赵戎不解,“何事?但说无妨。”
朱幽容移开目光,声音小了起来“其实你还可以......适当的找书院......要一些安慰补偿。”
赵戎眨眨眼,秒懂。
二人随后又商量了一会儿。
不多时,相关的话题结束,他们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好像......没话可说了。
赵戎看了看朱幽容,后者没有看他,而且眼睛注视门口,好像是......准备离开了?
赵戎忽然想起某事,觉得得先说清楚为好。
他先怕抬起茶壶,倒茶留人,然后忍不住道:“对了,等等。”
“何事。”朱幽容没接茶。
赵戎想了想,还是说出口了:
“幽容道友,之前在竹林小院内,其实我是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伙了,嗯,也见不到你了,所以......”
朱幽容垂目,“所以什么。”
赵戎暗暗咬牙,还是提起了,“所以当时与你的分身离别前,让它传了些话给你。”
朱幽容轻声问道:“你让它......传了什么话?”
此时,她终于转过了头,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戎表情。
赵戎眉头微皱。
当时,他让朱幽容的那道墨色分身把芊儿被传送出一千里前,他与它说了一些现在看来颇为矫情的话语。
朱幽容这反应......话是没有被传回去?
二人目光对视,气氛更加寂静了。
赵戎啊嘴,刚想开口,突然,门口处的卷帘被人一掀。
小芊儿嗖一下钻了进来。
她先是若无其事的扫了眼大厅。
特别是赵戎与朱幽容之间的距离。
小丫头松了口气,然后一溜烟跑到了赵戎与朱幽容的中间。
这时,她才忽转头,朝某女子惊讶道:
“咦,朱先生你回来了?对了,戎儿哥,我没有打扰到你们谈事情吧?”
“.........”
赵戎看了看挡在身前一脸无辜的少女,有些无语。
你都已经打扰了才说?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朱幽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