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解脱之人看向不曾解脱者的怜悯。
他看着僧人高高举起手掌。
却没有任何恐惧。
那僧人最终放下了手掌,而后静静地看着陆七。
“阿弥陀佛,施
', '')('主好自为之。”
“小惩大诫。”他伸手点了点跪在一旁的妇人。
而后他静静地看着陆七说道:“我等你来报仇。”
他抛下了这么几句话,将他轻轻地放在摇篮之中。
僧人对自己的双亲行了一礼,而后率领着手下的僧众踏着漫天的飞雪,消失在了陆家大宅之外,悄无声息,仿佛他不曾来过。
自从那时候起,他的母亲便染了一种怪病,初始之时风寒之状,可渐渐的,她的身体就像是结了冰,从她的脚踝开始变得冰冷异常。
母亲总是抚摸着他的头顶,而后笑着低声说:“大郎长得越发俊俏了,日后必定是上京里最是惹眼的公子哥儿。”
母亲对他宠爱异常,父亲却因为横生的变故,对他不冷不淡,地位的水涨船高,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更加让父亲变得虚伪而狰狞。
岁月在母亲的衰败,和他的成长之中渐渐消逝。
他自出生起,便没有离开过那处院墙。
他和家中的其中子弟不同,他早早便被老祖宗指定做了这个陆家未来的继承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祖宗要做这么一个决定。
他是被僧侣厌弃的不祥之子。
但也有传闻,是那个身份超然的僧人去见了老祖宗,那一夜无数人的命运都为之改变。
多年之后,陆七才明白,这也是为什么父亲会对自己又敬又怕的缘故罢。
家人对他均是敬而远之,把他当做一座供起来的菩萨,唯恐磕了绊了。
仆人们对他诚惶诚恐,人前畏惧如虎,便是连高声喘气都不敢分毫,但他不止一次在背后听闻有人说他是一个灾星。
把陆家于政界的损伤都归结于他的身上。
那些人自然没有讨到什么好果子,被他勒令打了个半死,永久逐出了陆家大门,有几个女子甚至不堪欺辱,吊死在了他的院门口。
他无所谓。
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变弱,所有人都知道原因,但都不敢轻易提及。
陆七知道,这是母亲用自己的命,在替自己受过。那个和尚不会让他好过的,他是普度众生的佛,而自己是他认定的魔头,穷凶极恶。
他渐渐地听闻了那个僧人的名字。
他叫做鸠摩罗。
他是真理宗的无上法师,权倾朝野,便连大兴朝的贵人们都对他趋之若鹜。
是个大好人呐。
他替大兴朝斩灭了无数的妖物,驱逐过无数异教的法师,甚至让佛宗一脉渐渐凌驾于道门之上,是不世出的人物。
他为什么要与我为难?
陆七背靠着木陆看着天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母亲的消逝,他心中有了那么一丝悸动。
就像是有人在他心中播种,一枚不知名的种子就此生根发芽。
他那天在室外坐了很久,等到几个奴仆前来点上灯火,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回廊,几个仆人好声好气地劝诫了他一番,但他都不为所动,他们也不敢如何,只得退去。
夜已经深了。
他叹了口气,春寒料峭,风打在他的嘴唇间,一片素白。
他听到了人声,而后他看到的是一个少女。他不记得府中有这个人,但每日在陆家做事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记不清楚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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