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说，还是因为乌克巴尔。

“像这样开着车子在很多城镇里跑，说不定哪天就找到回乌克巴尔的路了，你说对不对？”老伯向他寻求答案似的解释，“我之所以会在地球上，就表示地球和乌克巴尔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连着的。”

老伯说的笃定，郑霖却渐渐从中品出一些味道来，所以老伯不是被孤立，而是他孤立别人，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世界，给自己编织了一场别人无法理解的梦。老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是外星人，是来自乌克巴尔的人，他坚持送货二十多年，就是为了寻找回家的路，诚如他最开始说的那般——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时间，老伯在郑霖心里的形象开始变得复杂变得立体。

他看上去是个独居老人，或许没有家庭，或许家人早逝——有人陪伴，是不会把自己封闭在小世界里二十多年的。

但他看上去永远笑呵呵，身体也很健康，几十岁了还能扛着重物爬楼。

郑霖就这么看着老伯穿梭在大街小巷，嘴里不停嘟囔着有关乌克巴尔的一切，重复的，新鲜的，无穷无尽。

【在乌克巴尔这个地方啊，每天都有微风吹拂】

【.因为这个缘故啊，乌克巴尔这个地方啊，常常会没入到很大的云层里】

【.乌克巴尔这个地方啊，还有乐团呢，不仅有大鼓，还有笛子】

【.乌克巴尔这个地方啊，吹西风的时候，还会有马戏团来表演呢，可好看了，表演很精彩呢】

【乌克巴尔这个地方啊】

【乌克巴尔这个地方啊】

【.】

时间在老伯的嘟囔和疲惫的送货中度过，画面由明亮的色彩逐渐变暗，已是黄昏时分，发小被累得像条狗，反倒是老伯一直神采奕奕，开车的时候讲，送货的时候讲，居然一点都不带重样的。

“在乌克巴尔那里，没有时钟这种东西。不过到了黄昏的时候，就会响起很大的号笛声，接着呢，大人就停止工作，小孩也不玩游戏了，大家就都回家了。”

“我相信，一定会有乌克巴尔的！”

老伯喋喋不休的话，在郑霖脑海中勾勒出一座生动的城市，之前看到的那座湖心岛屿，此时仿佛活了过来。

或许真的有乌克巴尔这个地方呢？

老伯一直重复着乌克巴尔的场景，说不定是怕自己忘记故乡的样子？

他的故乡乌克巴尔，一定就坐落于宇宙的某个角落，说不定会是地球的某个平行空间？

郑霖觉得自己好像被老伯传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