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像是自嘲一般笑了笑,“是少主说的,年幼情分与今日无关,您又何必叫我旧称?”
“你变了不少。”温子河放任刀插/在车顶,自己轻轻跃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我险些没认出来。也没想过他们说的家主,会是你。”
“我也怎么都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孩子,如今会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宋家主单手搭着方向盘,“如果早知道是我,你会放我一马?”
话音刚落,他又笑着自己答了:“不可能的。”
那笑容实在是难看,带着老态和疲惫,在泛着油光的脸上浮现出来,让人觉得他可鄙又可怜。
“段炎鳞真是没白对你好。你帮了他很多吧?等世子继位,你会回山吗?”
“我碰巧遇上了你们的人在火坑焚尸,”温子河对他的话不作反应,“才一路找过来。”
“他们啊。”宋家主将头靠向椅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该一并杀了。”
温子河对宋家主的观点不作评价,也随意地枕着靠垫,倒像是要与他长谈:“我其实在做别的事,查到你们,只是个巧合。”
“那我们运气真的不好。”宋家主说,“今日逃不出去,便是落在你手里了,我们之间也算还有一点往日的情谊可卖,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你方才逃得如此厉害,这会儿却不慌不忙要陪我在这里聊天。”温子河说,“不会还想着那位大人会来救你吧?”
“没有。”宋家主知道温子河在试探,索性也坦率地给了他答案,“我们背后确实有这样一位大人,不过他若有心要来救,早该来了。”
那位大人派来的使者前脚刚走,后脚膳房就出事了,前后不过几分钟,料想那使者没有走远,说不定早就看到了这一切,却迟迟不出手。看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打算将这一族弃之不用了。
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宋家主却不想让对方这么轻松,反正自己已是行到末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管对方地位多高,临死前能拉个垫背的也不错。
“不过你说,他反复阻挠你查到我们,这我倒是很意外。”宋家主说,“我以为他向来不管我们的死活。”
“他的确没管过你们的死活。”温子河说,“那句话不过是我随口一说罢了。我一路查过来,没遇到什么障碍。”
“怪不得。”宋家主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笑谁,“事实上,我们连那位大人的面都没见过,每次都派一个使者过来。”
“那个使者,名字叫做支山吧?”
“这你都知道?”宋家主叹了一句,“当年那个小孩子,还真长成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温子河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是你们比较单纯。”
“单纯”这个词,用这样的语气讲出来,就跟骂人蠢没两样了。这句话冒犯的意味很明显,宋家主面上挂不住,一阵红白之后压低了声音:“此话怎讲?”
“你难道就没怀疑,接近你们的根本不是鸦公子么?”温子河看着他,继续道,“你与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帮你?就算这背后有不可说的理由,又为何次次只有一名手下过来?”
当年宋家主与使者定下约定,任何情况都不能暴露出有关大人的信息,这会儿他听到温子河直接点出了那位大人的名字,不禁有种苦心维护的秘密被戳穿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戳穿也就戳穿了,正好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