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这两方就这样彼此心知肚明地互相耗着,大概等老妖王两腿一蹬,就要内战了。
如今老妖王的身体江河日下,段鸦做事明目张胆起来也不足为怪。
段予铭叹出一口气:“……鸦他生下来眼睛就是坏的,那一双眼睛只是勉勉强强能用,老爷子不想传位给他,大概也有这个原因。原先我看着他只身体有缺陷,近来心也扭曲得很。不过他到底用明鉴做了什么?”
提起这个,温子河不免又想到陆夜白,语气沉了沉:“他应该是用了某种方法,由明鉴得知了应晦残魂在陆夜白身上。”
段予铭脸色一变。
千年前那场大战后,邪龙应晦其实并没有死绝,还剩下一缕残魂,被火凤封印在了极寒之顶。
应晦带来的记忆太过可怕,是腥风血雨、生灵涂炭,是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的妖族人心中,提都不敢提的噩梦。
“不管鸦他打什么鬼主意……”段予铭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竟含着一股慑人的杀伐之气,“他休想把妖族再弄得天翻地覆。”
温子河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平复心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眼下,我把陆夜白送到了一个地方,暂时藏了一藏。但是今后如何保护他,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保护?”段予铭讶异地朝他看了一眼,“子河,你十多年和他朝夕相处,对他有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觉得他还能置身事外吗?”
温子河怔住了。
当年应晦的残魂逃亡,他几乎是刚刚得知就跟着追了出去。
可惜为时已晚,应晦已经窜进了一个孕妇的身体里。那孕妇肚子起伏不甚明显,大概是趁着走路还方便,正和家人一道在雁山游玩。
没料这么一玩,彻彻底底改变了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命运。
温子河默不作声地跟着孕妇一行人,一路到了锡京。
他原以为应晦出逃,应该是带了十足的把握要卷土重来,说不定会害了孕妇的性命,没料孕妇怀胎安安稳稳,后来便是陆夜白出生、渐渐长大。
他常常立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看着这个孩子,揣测着这孩子的皮囊里,装得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颗心。会不会,就是狡猾的应晦所化?
他不敢肯定,便也化形成了个小孩子,本来只想更方便试探,没料和那孩子成了朋友。
他这辈子从不与人交恶,真正的朋友却也没有几个。说不珍惜,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
段予铭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语气难得得沉重:“你必须想明白,他迟早会知道——现在已经有人把手伸了过去,你能藏起他一时,怎么藏起一世?你我都清楚,应晦的妖力太强,心机又深沉,当年给予我们一族力量的火凤祖……耗尽修为才勉强把他打成了个残魂关起来,他当年有没有留后招,谁都不知道的。现在我们姑且将那小子算成我们这边的人,万一应晦真的通过他的身体醒过来,到时候顶着一张那小子的脸朝你说话,你是用刀捅他还是保护他?”
温子河平日里和段予铭说话,从来都只有他噎别人的份,还没有遭遇过今天这样的败局。
但偏偏对方一遇到有关应晦的事,就好像多了几张能言善辩的嘴巴,说的话句句在理。
他几度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能把罪怪在段予铭不会说人话上——怎么句句都像刺一样扎他的心呢?
“你让我再想一想。”他似是累极了,往躺椅上一靠,闭目不再言语。
“世子,少主走了。”星霓见两个人在屋内没聊多久,少主便走了出来,好像脸色还不大好。自己壮起胆子搭了句腔,他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