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对阿鸣的敌意,他不是没有看到。
那如果阿鸣留在京城,会……
江行猛地看向时鸣。
时鸣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像冰山一角,仅仅露出一点儿;而水面下的庞大野心,当他发现时,事情早已无可挽回了。
阿鸣是铁了心要去做的,他改变不了。
江行此时才感到一阵无力感:他既没有办法完全站在阿鸣这边,也没有办法完全站在师兄那边。
最好的是哪边都不站,继续当他的纯臣孤臣——等他们分出胜负,他再假惺惺地、圆滑地往上凑,提及所谓旧情还换自己的仕途。
从利益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但江行绝对不会那样做。无论要他放弃哪一个,江行都很难选择。
江行此刻才觉察出自己骨子里的懦弱。这样的挫败感使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自己硬生生掰成两半,分给他们一人一半才好。
江行开口时声音艰涩: “我……”
时鸣等他的回答: “嗯?”
江行嘴唇开开合合,始终没能吐出一个字来。最后,他像战败者那般,沮丧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我想回岭南。”
“无妨的。”
时鸣意料之中, “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能回岭南。”
当然,也只是江行而已。自己能不能回去,时鸣心想,应当是不能的。
这样的纠结使江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而李玠这边,同样发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你说什么?”
李玠“腾”地站起身, “晋王从前在岭南杀过人?”
何越将陈年案宗递到李玠面前,缓缓开口: “啊,从案宗来看,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那位殿下从前逃亡时扮作女子,”说到这里,何越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因而得以在岭南安全容身。”
“但那位的相貌,太子殿下您又不是没有见过。说一句天人下凡,也算不得抬举。”
李玠心里发酸。
是的。所有觉得晋王不好的人,能从各个方面挑刺儿,譬如什么心机深沉,什么狼子野心,又或者手段残忍……诸如此类,可却没人会从晋王的外貌上挑刺。
因为实在挑不出一丁点毛病,最多骂他长得像个祸水——那和夸赞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李玠,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人看了那张脸会不动摇。
晋王还只是男子。若扮作女子,李玠有些不敢想,那样的美貌会招来多少危险与非议,即使他是个瞎子。
而且,瞎子正是弱势。就算本来没有歹念的人,要是碰巧见他落单,也得被勾起几分人性阴暗来。
也难怪师弟会喜欢……
李玠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 “他确实很漂亮。你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