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想象出来的一个数字而已。
方锦程似乎看出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纪桐回过神来:“没有,只是很少听你说起你小时候的事。”如果方锦程不说,纪桐几乎不会问他任何私人的事情。这是纪桐与生俱来的一种同理心与分寸感。然而有时候,这种分寸感却会带来距离。
方锦程笑了笑:“没什么可说的,无趣得很。”
纪桐欲言又止,他可以问方锦程很多事情来证实,比如左邻右舍,比如他母亲的名字,话在舌头上转了几圈,他只是问:“没有小朋友和你一起玩吗?”
方锦程摇头:“没印象。我八岁就回了方家,之前的事很多都记不清了。”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方锦程接起来,纪桐自觉地把碗筷收拾了,拿下楼。
纪桐再回去的时候,方锦程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实在是抱歉,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回去。”
“差不多,本来也该走了,回去正好。”纪桐连忙收拾东西,方锦程一边在旁边碍手碍脚地帮忙,一边说:“过了这一阵就好,年底你想去哪玩?我们去美国自驾吧?新西兰也行,我们集团前几年在那边投资了一个度假村……”
纪桐又是一阵心虚,含糊地敷衍了过去,两人和老板结了账,就上车往回赶。看来事情是挺急的,方锦程接了几个电话,微信也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这种情况下,纪桐实在没办法开口。
方锦程坚持把纪桐送回去,到楼下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纪桐刚想开门,方锦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纪桐不解地回望他,车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天光下,方锦程的表情有些难以辨认:“这两天,你开心吗?”
纪桐笑了笑:“开心。”
方锦程立刻说:“我也很开心。”他想说:感觉终于和你近了一点,顿了顿,又没说。只是握了握纪桐的手:“接下来几天,我都会比较忙。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了。”
纪桐心里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看到方锦程的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他只是说:“注意休息。”
晚上,纪桐不出所料地又进入了那梦里,他现在基本确定自己是遇到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了,哪有连续几次都接着一个梦做的?唯一需要确定的是,他梦见的是真实的过去吗?
两边的时间似乎不对等,他在那边才过了半天,这边已经过了两天了,隔壁房屋中介的章姐临时有事,让王继平帮她看一会儿,纪桐坐下没多久,一个头发如同金毛狮王谢逊一样的年轻人就进来了,在房屋信息里东翻西翻的,不是嫌楼层低太潮,就是嫌房租贵,大夏天的,两人只有一个小电扇,热得汗流浃背,纪桐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扇风,一边想着快五点了,方锦程应该下课了,随口说:“小哥,不是我说,你四百块想租个带卫生间带厨房的一室一厅,是不是要求有点太高了?前面左转有一片平房,慢走不送。”
小年轻笑嘻嘻地一撩自己卷曲蓬乱的长发,全身上下七八条链子咣啷咣啷响:“大哥,别生气嘛,这不出门在外,没什么钱嘛,你受累再给我介绍介绍?诶,我看你也是外地人,你住哪啊?”
纪桐说:“我也住这小区,租的,价格比你开的这高多了,你这是幻想我告诉你。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饭。”
小年轻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双眼睛股溜溜在他汗湿的胸前打转:“哥,你个子真高,南方人很少有人身材像你这么好的。”
纪桐再迟钝也听出不对了,把杂志一摔说:“我要下班吃饭了,你明天再来看吧。”
那小年轻不但不走,反而一屁股靠在他对面桌子上:“留个电话呗,有好房子通知我。”
纪桐顺手抽了一张章姐的名片给他。
小年轻看了看:“章红英……哥你叫章红英啊?”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名字挺好。”小年轻用力地抛了个媚眼,“我在前面的盼盼美容美发上班,找我做头发打折啊。我叫拖~泥~”
纪桐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面部表情,送走了这位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