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身世,往往会养出一些“不忿”来,不忿于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地位,不忿于李家的冷眼。
面对这样的人,他只需出现在他们身前,给些微末的好处,总能引他们入瓮中!就比如,眼前这陈执安。
陈执安在低头思索,褚岫白悠哉悠哉打量着四周,打量着这东堂的陈设。
直至十几息时间过去。
陈执安才缓缓抬头,道:“将军,褚家确实是一株参天大树,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执安若是依附褚家,必然所得不少,只是……”
脸上露出些笑容来,道:“只是执安小门小户出身,没什么胆气,所求也不多,求一世安乐便是,入得军中自然有高登的阶梯,只是军中却要搏命,执安贪生,只怕不敢搏命。”
褚岫白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看了看陈执安,有些诧异:“一品妙法、先天之气你也不要了?”
陈执安笑道:“凡事必有代价,一品妙法、先天之气太过贵重,执安不敢要。”
褚岫白微微颔首,站起身来。
以他的身份,若是被拒绝了,自然不会再行劝说,只出了这小院。
出了小院,褚岫白面色稍冷。
“看来那名剑【黄雀风】……还要想些其他的法子,陈执安这里,行不通。”
“只是这陈执安天赋不错,却是个不思进取的,大人们扔出骨头来,他却不知摇尾啃食。”
他摇了摇头,走到了佛桑街尽头,却见刘公公又躬身前来,身后还领着一个身穿吏服的中年人。
“褚将军这是要回去了?”刘公公脸上堆笑,朝着褚岫白行礼。
“刘公公,这佛桑街上就这么八九户人家,你这是又要去哪里?”褚岫白瞥了一眼陈执安的小院。
刘公公无奈说道:“这佛桑街上就陈先生这么一位红人,悬天京中的各大世家都想请他去作画不说,便是我内务府郎中都要拿着包裹来访。
您且看,这位是端阙王爷府上的大管事,颇得端阙王爷的器重,他亲自前来,自然也是要请那位陈先生的,可却跑断了咱家的腿,偏生都是贵人,我这腿呀,天生是为贵人们长的,便只能我亲自领来。”
刘公公这番话说的巧妙,那位王府管事也朝着褚岫白行礼。
褚岫白继续朝前,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那马车颇为华贵,马车车身以珍贵的黑楠木打造,纹理细腻,车身上又有诸多巧夺天工的雕刻。
两匹毛发油光水滑的名贵庐水马,披着华丽的绸缎马具,甚至连缰绳上都镶嵌着颗颗圆润的珍珠。
这般的马车……一般是用来接送极贵的客人。
此时却用来请陈执安?
褚岫白挑了挑眉,实在不知那奇怪的端阙王爷又在做什么。
这陈执安不过是一位宫廷画师,端阙王爷去请中书舍人,也不过是传讯给他,让他自己前去王府,又何必亲自用这样的马车,来接陈执安?
他思绪翻动之间,陈执安与那管事已经走出小院,管事轻轻招了招手,两匹庐水马似乎有灵,竟然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将马车拉到了陈执安院前。
褚岫白转头看向陈执安,陈执安脸上带笑朝他轻轻颔首。
一时之间,褚岫白忽然觉得这陈执安身上,似乎藏着一些秘密。
让他能够漠视先天之气,漠视一品妙法。
他想了想,忽然冷哼一声。
“贪生怕死?只求一世安乐?”褚岫白越发觉得这不过是陈执安的借口。
他继续行路,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脊背有些发凉。
褚岫白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已至晌午,烈阳高照,蝉声嘹嘹,旁人走在路上,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这位文雅的将军低头看了看腰间一块泛着流光的玄妙玉佩,只觉这几日,便是这悬天京都有些阴森起来。
“阴魂不散。”褚岫白摇头。
——
陈执安坐着华贵的马车,抚摸着身下柔软至极的貂皮褥子,却不曾去端阙王爷府中,反而去了西城一处宽阔的草地。
悬天京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所在,举目望去,便觉得翠茵漫野,碧浪翻腾,萋萋芳草铺陈于大地,清风徐过,草叶摇曳生姿,沙沙作响。
陈执安掀开了帘子,远远就看到端阙王爷正弯弓搭箭,原本有些苍老的身姿此刻却挺得笔直。
弓如满月,随意射出,便破空而去,竟然隐于虚空中消失不见了。
端阙王爷射出了一箭,转过头来看向陈执安。
陈执安下了马车,走到近前刚要行礼,王爷却将手中的弓递给陈执安。
“来,你来射一箭。”端阙王爷朝着陈执安笑。
陈执安拿过长弓,长弓入手,他脸色忽然有了变化。
这长弓上,竟然流淌着一种独特的力量,便如同陈执安玄门宝衣上的灵气一般,只是要更加浓厚的多,玄妙非凡。
陈执安从立在地上的弓篓中拿出一只羽箭,搭在长弓上。
一身真元流转,弯弓……
忽然间,那弓上的灵气流转,竟然令陈执安思绪颇为疲惫。
陈执安微微挑眉,脑海中六道神蕴猛然跃动,集中意识,全然拉开长弓。
一旁的端阙王爷忽然色变。
“我二三日之前见你,你尚且还是真元修为,如今怎么凝聚出神蕴来了?”
陈执安并不隐瞒,而且那日他在李府凝聚神蕴,陈执安不认为自己瞒得住。
而且……他听了李扶疏的话,又觉得许多东西,不需隐瞒过深,总要为自己挣出一些名头来才好。
于是他射出一箭,羽箭飞去,强烈的真元吹开两侧的芳草,带着白玉一般的气流直飞远处。
“运气好,又往前迈了一步。”
端阙王爷眼皮狂动,二三日构筑泥丸宫,甚至凝聚神蕴,还是六重?
你吃的不是后天之气练的丹药,是仙丹吧?
“六重神蕴,你这步子只怕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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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