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绢掩住口,忍着胸腔里传来的痒意,太阳穴周遭的青筋不住跳动,头痛的前兆隐隐来临。
随着微弱的响动,窗子被关上,兰花香近前,两边穴位搭上了温热的指腹——
轻重适宜的按揉将刚探出头的疼痛压了下去。
沈缜缓缓舒了一口气,将手绢拿下,把猩红血色折叠进去。
“多谢。”她垂眸,侧颜被透过窗纱的日光拢住,不辨神情。
立在轮椅后的谢容亦被拢在光中,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眼里的神色。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突兀让我离开,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嗯。”沈缜没有隐瞒。
她合上眼,咳嗽过后眉目带上了些疲惫:“元太子已经遣人去乾国了。”
按在身前人额上的手一顿。
谢容抿唇。
早在来八籽镇之前,沈缜就明白告诉了她此次违背承诺会被拿走气运的人是元国新太子萧晋珹,几天前也同她说了新来镇上、声势浩大的那群人实则就是元太子的人,而与通州牧之孙同行的那个世家公子就是易了容的萧晋珹。
她们乔装过来八籽镇,对外的身份就是乾国人,现今对方这个举动......谢容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是求证:“是因姜姑娘,还是他早有防备?”
沈缜问:“夫人觉得呢?”
“......”
沉思片刻,虽极不想是这个答案,但理智告诉她多半就是这样,谢容犹豫道:“两者皆有。”
沈缜应:“嗯?”
谢容答:“若我是元太子,有三国的前车之鉴,必会生起十万分的警惕。”
“乾国储位之争,如果没有夫君你的介入,最终得手的多半是前端王;东海国难,如果没有夫君你插手,无忧公主也不会加封为镇国公主,此时自然也不会与南边的朝廷分庭抗礼;而北国燕京局势,也因夫君你,现下扑朔迷离,原本小占优势的部落被打散,几个王子再度陷入胶着境地。”
女人声音平静,然被沈缜看不到的温婉面容上神色却是复杂:“而今,乾国皇帝年幼、太后摄政、诸王不稳,北国各部族相争、互相牵制,东海又不足为虑。三国已如此,有心之人不难思量下一个会不会是元国?一旦此疑心起,防备便在所难免。而姜姑娘...”
...姜姑娘是你说的昔年元太子所娶之人。
傅瑾瑜在乎的姑射,她这个傅瑾瑜的“枕边人”,北国王子招揽的将才洛小将军...沈缜布局之中,几乎全都有其所图对象的“身边人”。
谢容的指尖按到了轮椅上人的耳后,她视线扫过,对方漂亮的耳垂上不见环痕。
然而曾经见面,那里总缀着一点红,像雪里腊梅,见之难忘。
心神略有些恍惚,但下一瞬手便被浅浅握住离了肌肤又被松开。谢容看过去——
沈缜偏转轮椅:“夫人既知,当预料到前路极其坎坷。”
以这位元太子的性情,他不会心怀侥幸,亦不会在有了耶律纵的前车之鉴、全天下皆知“沈映光”其人后仍真心尝试招揽,两人的结局只能是不死不休。
“可...”谢容想说“可你已经知晓”,但在触及身前这人眼中的情状时,她止住了话,换成,“夫君想做什么?”
沈缜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