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她身后的顾颂与夏商悚然一惊。
窗外怎会有人!
然而她们的公主却用微微颤抖但极笃定的语气继续道:“沈映光的人,我要见你。”
墨色里响起声树叶被踩碎的脆音。
一个顾颂与夏商不算熟悉但也有印象的侍女走了出来。
“阿栾...”看清楚那人面容的夏商不可置信地轻呼,“怎会是你!”
阿栾略略颔首,清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片刻后自侧殿走了进来。
她通身气质沉静,平淡无奇的五官也因此更为内敛,绝不是深宫侍女会有的模样——顾颂与夏商也至此才察觉,在此之前她们从未注意过这个侍女是何模样、是何性情。
心里的猜测成真,然而宋昭华并理不清自己现下的心情到底是欢欣还是惊疑。
她注视着面前的侍女,轻声发问:“你们早料到了这个局面,对么?”
阿栾平静应,“对。”
宋昭华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疲惫的合上眼,在心底回忆沈映光曾讲与她的那些。
“开平城破,城中百姓、殿下与您的亲族女眷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殿下想过么?”眉目清冽的女人说话时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温和,可宋昭华听在耳中,却不由毛骨悚然。
“庆历一年秋,北人劫掠苍南四县,杀男奸/女,又掳走妇人和未及笄的女郎十余人,您的君父令使者至燕京,可最终以免掉那年应偿还的借粮为结局,掳走之人再无音信。”
“庆历三年冬,北人劫掠石爻郡,当地郡守乃王氏‘麒麟子’,不思反抗,弃城而逃,最终死伤百姓百人,有女五人下/体出血无治身亡。”
“庆历四年、八年、十一年,北人劫掠边境共计十二次,国朝令使者再赴燕京,却被无礼相待,郁郁而归,不了了之。”
“庆历十六年,北国分两路军南下,您的君父惊惶中传位于太子宋钦,然太子得知此事时,大哭不已,是么?”
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女通红的脸,女人慢条斯理道,“最后,以岁币二十万止住了北军。”
一步退,步步退。
父兄与东海朝臣是空谈的东郭,面对狡诈的恶狼,唯有被剥皮抽骨、拆吞入腹的一条路。
只是苦了百姓,苦了她们。
无力感攥住宋昭华的心,让她几欲窒息。她从未如此恨自己为何无兵无权,学的不是骑马射箭,以至于在这等生死存亡的关头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她人。
宋昭华骤然睁开眼睛。
她定定看向名叫阿栾的侍女,“我要见你的主人。”
阿栾身形不动,平淡问道:“缘由为何?”
“......”宋昭华抓紧袖口,“我想问她,如何救国。”
“太大了。”阿栾道,“主人说,这样大的问题,她回答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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