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窗户落地,裴元度身上的禁锢感也稍稍减弱了一点——起码手指能抠扶手了。
荀元思的声音再次响起:“余秋风,你若是就此退走,我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离天不能再陨落一位亚圣了。”
“荀元思,你他娘的少给老子装!”余秋风冲着小阁楼吼道,“要打架就滚出来,老子在墙上和妖族打架的时候,你还在书院念夫子曰呢!”
“余秋风,你!”荀元思的声音显然有些恼怒了。
“老余,你身为亚圣,要从离天大局出发,不要只顾个人情义。”这次说话的是颜沅,“西门无思这次是证据确凿,你劫走了他又能如何?还不是身背罪名?”
“你放屁!”余秋风怼回去道,“什么狗屁大局!什么狗屁证据确凿!老子就知道一件事,老子不相信西门能干出这事来!在查清楚前,你们绝对不能杀他!”
“放肆!”荀元思厉喝道:“西门无思之罪乃是三法司正审,我等几人陪审定下的,岂容你一言推翻?”
“你少给老子这里训孙子似的,长尾巴猫额头上画个王,你还真当你自己是老虎啊?”余秋风回骂道,“一句话,要打架就出来,不想打架就给老子闭嘴!”
他斜眼瞟了一眼,柳三问已经解开了西门无思身上如同麻花似的绳索,并将他背在背上。
“赶紧走!我给你押后!”余秋风催促道。
柳三问看了眼余秋风,此时也不用多说什么,只是给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便要背着大祭酒离开。
可他脚步刚动,就听到荀元思冷哼道:“哼,走?”
一股凉意便从头顶盖到了脚上。
柳三问抬头看去,只见一口炖锅,呸,一口巨鼎正悬浮在他的头顶上。
正是荀元思的本命国器——司圣元鼎!
此鼎乃是稷下学宫创始圣人荀况卿留下,当日荀况卿以此鼎活烹妖将数十头,妖帅两头,并佐以各种蔬菜调料炖成一鼎祭夫子而得名。
司,即是祭祀的意思。
这也是东北几省名菜,东北一锅乱炖的源头。
荀元思一出手,便祭出了本命国器,这显然是下狠手了。
余秋风冷哼一声,山河砚也随之而出,挡在了司圣元鼎的下方,柳三问顿觉身子一松,便朝法场外狂奔而去。
眼看他就背着大祭酒出法场,裴元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场的人当中有和他一样紧张的,也有一些在心中默默为柳三问助威。
就在柳三问即将踏出法场之时,一个身影凭空出现,拦在了他的前方。
“止步!”
荀元思刚到,便是两个字从唇间吐出。
柳三问浑身一震,狂奔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回!”
又是一个字出,柳三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一直退回到了余秋风身边。
“余山长,我……”柳三问之恨自己修为浅薄,在荀元思面前根本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余秋风也很是无奈,要是这个时候,背着大祭酒的不是柳三问,而是臭小子的话,此时应该跑掉了吧?
荀元思到了两人身前,与此同时,颜沅与朱敬泽两人也从小阁楼中飘身而出,落到了两人身边。
三位亚圣呈掎角之势,将两人围住。
荀元思一脸的肃杀,颜沅依然满脸笑容,朱敬泽却半低着头,不去看余秋风与柳三问,只是偷眼瞧了瞧大祭酒,随即又转过眼神。
荀元思招回了司圣元鼎,冷声道:“余秋风,老夫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你和柳三问,休想踏出法场一步!”
颜沅呵呵笑道:“呵呵,何必如此剑拔弩张的么?老余,你听我一句劝,西门的事,已经盖棺定论,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余秋风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突然笑道:“说得对,老子今天就没打算出这个法场!”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荀元思大喝一声:“小心!”
他没想到余秋风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话音未落,荀元思后背却传来了一丝凉意。
山河砚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砚台之中,浓墨翻滚,冲他汹涌而来,转眼间便将他吞没。
浓墨涌出的同时,两团墨汁向两侧化开,转眼之间便出现了两个墨人。
黑黢黢的墨人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墨痕,一道道阵图纹路便随墨而生!
余秋风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对上朱敬泽一人尚无获胜的希望,如今一口面对三人,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因此他也不多废话,不仅搞了个小偷袭,而且一出手,便是配合山河砚的最强杀招。
“不好,是墨染山河!”
颜沅惊道。
他本能地想用出七十二圣贤图,可还是慢了一拍,与朱敬泽一起被墨色团团包裹!
三人周围的阵图纹路已经成形!
将荀元思包吞没的浓墨已流成河,而两个墨人在空中画出的阵图纹路,不停地渲染开,已成山川之状!
荀元思所站之处,成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其他两人所站之处,成了两座挺拔的山峰!
山河俱全,砚磨万物!
几乎是在山河成形的一瞬间,山河砚便剧烈抖动起来,与此同时,这如同沙盘一般立体的“山河”也在不停的渲染墨色,宛若鲜活一般!
山上花开花谢,叶茂又落,草盛而衰;河川或奔流不息,或少水缓流,或成冰挂凌。
一眼看去,竟可赏遍山河,阅尽四时!
如此神乎其技,观刑台上众人苦于不能做声,否则的话,早已经惊诧之声与叫好之声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