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没见到你之前，我曾不止一次揣测过你与贺天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因为……”
“因为什么？”
“……虽然贺天然一直表现得非你不可，但反观你，好像就……没有那么爱他了。”
这个问题在温凉心里埋很久了，她在贺天然身上看到的答案确实是痴心一片，可那也只是单方面的视角。
眼下将一切说开，温凉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她喜欢曹艾青的这种沟通方式，起码不用像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里一样，大家都戴着面具。
曹艾青的眼神依旧柔软，不但没有对这个带着些许冒犯的结论产生出任何的愠色，反而是笑道：
“如果我现在在你面前竭力表达自己有多爱他，是不是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所以不妨先让我猜猜看，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温凉默认了她的行为，没有发言打岔，只见曹艾青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是觉得，我跟他相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确认关系，但还要占据着他心里的位置，让他苦等，而我却没有任何作为，所以这样的做法，让你觉得……反感，好像我配不上他对我的这份等待，是这样吗？”
这样的想法，并不难猜，温凉也微微点点头：
“不可否认，我最初的一些想法确实很世俗，贺天然家大业大，在没有了解他之前，我是一万个不愿意去相信这么一个富二代竟然会是那么单纯的去等待一个人，这跟他所处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但在这个行业里，在这个人世间，好像本就应该有那么一些人存在才对，后来我也逐渐接受了这一点。
他们坐在干净的屋子里，站在晴空下，想着能够逆风飞翔当然浪漫。
而她殊不知的是，在曹艾青距今为止的人生里，是从未留下一丝一毫败笔的……
温凉重新昂起头，朝自己粉丝的聚集处走去，一一向他们打起了招呼，聊起最近的工作，签起了名……
说实话，这让我很嫉妒……
所以，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起码对你来说，不算坏啊。”
曹艾青安静听完，与上次白闻玉问自己类似问题的回答不同，面对这个同样年纪，一样美丽，并且喜欢着同一个人的女孩，她不太想吐露发生在贺天然身上的那一桩不堪往事，因为这会让两个人的谈话拉扯回最浅显的地方。
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回港城吗？”
在半空中真好，不会吵，人少
却看得到那些近在天边的风暴……
曹艾青放下手中一本名叫《长安客》的诗人传记，里面刚好写到李商隐的部分，读罢之后她合上书页，侧头望着舷窗外的白云，口中有感低诵。
“但如果换一种视角，正是应了这份‘等待’，你看待天然时，才会更加鲜活一点吧……”
温凉不解：“你觉得这是好事？”
我的理念就是，想做什么就放胆去做，若是畏缩不前，遮遮掩掩，那这样的人生就实在有些无趣，有些话可能说出来你会感觉不舒服，但既然我们都聊到了这里，我也不怕多冒犯一会……“
最后，曹艾青如此提议着。
飞机划过碧蓝的天空，上海离港城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曹艾青就坐在温凉身边，可离港城越近，两个女孩的交流就越少，她们都各怀了心事。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就事论事嘛，毕竟在剧里，你饰演的余温就是这么一个带着点反派性质的角色，如果说女主象征光明，是充满了温暖的太阳，那么你确实就是黑夜，是月亮，不管是对男主的感情还是对整个剧情的推动，这样一个对立统一与隐喻的象征，自然也就注定了角色的结局，所以我就改动了几句歌词，你唱着试一下。”
当然，这也是最干净利落的方式……
皮肤之下的瘀青渗着血
细胞之中的绝望在喊冤
温凉心中满是苦涩，她兀自站在不远处，被一圈粉丝簇拥着，所有的预示与征兆，好像都在告诉她，她的人生一切都在向好。
此刻，所以声音都安静了，舞台搭好，帷幕拉开，聚光灯终于是打在了她的身上。
那对若无旁人，亲密相拥的情侣，是那么幸福。
贺天然……
那是一群高举着她《心中野》人物海报以及应援名牌的粉丝们……
“温凉！”
歌曲，一直循环在耳边，飞机没有任何延缓地抵达了空港，下机时，温凉的脚步沉重万分，她在想，如果贺天然见到了自己与曹艾青一起出现，会不会感到有一丝为难呢？
走出国内到达的通道，航站楼大厅接机的很多，有人三三两两举着立牌，很快，她竟然听到了有人叫了一声……
……
她有些惊喜地赫然望去，发现来人后有些失落，但很快，她脸上又浮现出欣喜而灿烂的笑容。
冰封的眼泪，一滴就很咸
……
毕竟这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温凉知道，自己喜欢冒险或者刺激之类事一点都不值得称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的人标榜着自己的特立独行，有人说喜欢飞翔，一说起天空就是自由烂漫，想要失重失衡，将灵魂抛诸于半空之中。
这可以说是最和平，最体面的方式……
月亮是没有温度的，所以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一点缱绻旖旎的余温，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曹艾青之于贺天然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在此之前温凉只有一个模糊概念，还对彼此竞争抱有跃跃欲试的积极想法，那么现在当曹艾青的形象彻底清晰之后，她已悲观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是我越是深思，就越觉得这事儿不能那么想，同是女人，我知道他枯等的青春，也是你的青春，四五年也好、七八年也好，时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你如果真的贪图些什么，想要掌握他，应该是越快越好的，而不是一直拖着，虚度光阴……
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会更好吧……
随着曹艾青看似以退为进的一句话，霎时就让温凉无言以对。
“……要吗？”
在温凉对曹艾青尚处浅显的印象里，已然都意识到对方不是一个会委曲求全的人，自己同样如此，所以，在正式见到那个男人之前，有些话，温凉就不可能对曹艾青说得轻飘飘，讲究什么谦让与温和。
但她的出现，确实达成了一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只听她缓缓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想明白，毕竟我跟你是不同的两个人，之于爱情的目的，我们可能会殊途同归，但对待爱情的观念，我们终归是不尽相同的。
……
难得有这么一个开诚布公的机会，两个女孩都想往深了去聊一聊，温凉就率先说道：
“我刚才也说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没错。”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互。
比方说，我看过你跟天然一起拍摄的那支vlog，你好像很喜欢这类刺激冒险的事情，我可不可以认为，这也算是你对待爱情的一个态度？”
就当温凉准备掷地有声，发起攻势的时候，曹艾青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拎着的帆布口袋，拿出一个长条小铁盒，从里面倒出两粒薄荷来，笑着开口问道……
或者说，是曹艾青与他共同经历的事情，让温凉感觉相形见绌了……
一切都会有个抉择。
温凉抬眸瞧了她一眼，然后，又默默闭上了眼，戴上了耳机。
因为只有这样，温凉才能看到一点当这束久违的白月光照耀在贺天然身上时，自己可以逗留辗转下来的一片阴影。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那种看见了偶像的热情与崇拜，这些笑容是那么真切，以至于一直困囿在患得患失之中的温凉，差一点就流下泪来……
不过，就在她签名的当口，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比起对方能用诗词来直抒此刻的心绪，温凉的心情却是信马由缰，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些事……
……
“吃一颗吧，这时候吃点甜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如今，对方竟然就出现在了眼前，无论对方是再如何先礼后兵，无论场面是再如何云淡风轻，温凉知道，这其实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这种论调，自然不是曹艾青第一次听到，不过这番话由温凉说出来，意义却完全不同。
而这些精神上的信念，永远都是身体力行要比口头付诸来得更有说服力……
剑拔弩张不是曹艾青的来意……
吃了的温凉，虽说语气不再那么生硬，但态度却没有退让半分，她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