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好一点了,可惜她只晕倒了一会,腹部的绞疼没有减轻分毫。
她掀起眼皮,睫毛被汗淋湿,这个动作做起来都格外吃力,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陶府,身边立了一圈面色惊惶的陶府下人。
谢诩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耳边是他怦动的心跳,他在与下人讲话,明明已经很紧张了,却还故作有条不紊:
“你去打热水。”
“我房里有些益母草和大枣,你去加一些红糖姜水煮茶。”
“你去陶府药房抓一些川乌和草乌过来,捣烂了,加一些蜂蜜来。”
“准备三个暖炉。”
“……”
他一一指挥着,又冰寒严肃地补充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
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火了,真是很少见到这样不淡定的谢诩,玉佑樘猛又想起上回碧棠所言的“他真是比女人还懂女人……”,不由想发笑,嘴还未上扬,又是一股剧痛席卷全身,她痛苦地阖上眼,身体又不由蜷紧。
谢诩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微动,又将她抱紧,走往暖房的脚步也愈发加快。
他走路的时候,会有些许颠簸,玉佑樘脑袋陷在他怀里,喉咙里莫名产生了阻塞感,只能不得已一下下咽着口水,想将这种不舒适感往回逼迫。
这么走了一段,玉佑樘再也无法强抑,哇一下吐了谢诩满怀。
谢诩明明感觉到了,脚步却完全没有停,连一瞬的怔忪都没有。只松开一只手,手指轻轻掐起玉佑樘的脸,防止她接触到那些呕吐物。
玉佑樘实在痛苦地睁不开眼,只哀喃道:“对不起……”
谢诩大拇指轻轻刮开她唇角的秽物,似在温和讲着没关系……他又想宽慰她一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说什么大概都没有用处,终是没有开口,一脚踹开了暖房的门。
谢诩替玉佑樘解开皮毛袄子,然后很快把她一整个人塞进被窝,替她盖被子的时候,谢诩又触到她的手背,简直冷如冰,他放在手里捂了一会,才掖回被子。
心疼得不行,谢诩问出来的音色都不由颤抖,“冷吗?”
玉佑樘咬着惨白的下唇,虚弱地点了点头。
谢诩把自己沾了一胸口呕吐物的外袍脱掉,而后匆匆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黑色木箱,啪一下打开,一排耀眼的银针映入眼底,大小不一,整齐排列,太素九针。
谢诩点起一根蜡烛,一手持烛,一手提着箱子匆匆走到床边。
他往榻边小椅上滴了几滴烛油,将红烛固定上去,又一边掀开玉佑樘的被褥,他褪下玉佑樘的罗袜,又将她裤脚卷至大腿根部。
一切皆是同时进行,不浪费一分时间。
他目光锁定三个穴位,将银针附在火上烤了一刻,就取了下来。
谢诩一只手持针,一只手又轻缓地拂开少女汗湿黏腻在额上的黑发,温热的掌心擦拭着她汗水的同时,针已经一一被利落又细致地扎入各个穴眼……
三阴交,地机穴,血海穴。
做完这一切,谢诩也已经是额角渗汗,他缓慢吐出一口气,却又不敢松懈丝毫,他将玉佑樘的睡姿改为躺卧,后,来回将双手搓热到发烫,道了句:“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