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沉点头。
老太太道:“灵虚道长那时便说了,你是八运福星转世,她是七煞灾星投胎。你来日是要洪福齐天,享无上尊荣的,她与你是云泥之别……”
她拍拍薛月沉的手背。
“等有了王爷的子嗣,这一关便算过去了。借个肚皮的事,端王妃,目光要看长远些……”
薛月沉双眼便红了起来。
“祖母说的是。六姐儿在外头候半晌了,让她进来吧。”
薛绥来寿安院后,便打发小昭去找锦书。清竹偷摸出府,定是要作怪,得要多些防备。
她自己带着如意进来,给老太太和薛月沉分别请了安,又是一番道谢。
薛月沉和老太太也客气,询问她今日出府的市井见闻,买了什么,哪里买的,可还合意。
零零碎碎地说一会话,各怀鬼胎,竟也其乐融融。
崔老太太道:“以后你们姐妹,要在一个宅子底下住大半辈子呢,可不要生分了……”
薛绥道:“自当为王妃尽心。”
她始终称薛月沉王妃,很恭顺。
薛月沉从她脸上窥探不出更多的情绪,有心试探一番,便将萧贵妃要一同纳五个姬妾入府的事,当着薛绥的面,在崔老太太面前大倒苦水。
崔老太太便道:“六姐儿,你看你长姐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这回可是受了一肚子委屈。往后新人入府,后宅姬妾多了,少不得要生事,你得为你长姐多担待一二。”
薛月沉叹息,“老祖宗说这个做甚?莫要吓坏了六妹妹。”
薛绥听她们一唱一和,不着痕迹抿去嘴角的笑:“王妃不用为这等小事费神。要是不愿府里进新人,此事很好办。”
薛月沉瞧着她,“妹妹,你有法子?”
薛绥道:“我不通晓朝堂大事,但在旧陵沼见得多了,哪怕一个普通的鬼市商户,也不会让下头的伙计和买卖贼赃的客人私下里勾搭。一旦伙计和客人打成一片,便不会好好做事,保不齐还要合起伙来坑骗东家……”
崔老太太看了薛月沉一眼。
薛月沉眼底透出光亮,“你说仔细些?”
薛绥道:“贵妃一下子替王爷收下几位臣子的千金,就不怕替王爷惹来麻烦么?王妃大可劝说,横竖是为王爷好,贵妃定然会听……”
薛月沉是大家闺秀,学的是为妇之道,相夫教子,但这件事不难理解。
萧贵妃想为王爷多添助力,那圣上呢?
要是太子一党,或哪个不长眼的言官,在圣上面前参上一本,说端王结党营私,那不是给王爷惹祸?
有没有参奏另说,但这个理由足够说服萧贵妃,不为王府后宅添人。
萧贵妃不仅不会责怪她善妒,还得夸她孝顺,贤惠。
当然,这不是一个多么高深的道理,也不算狡诈智计,她甚至不觉得这是薛六的聪慧,只是她恰好想到而已。
“六妹妹好巧的心思。来,这个镯子拿去戴着,看喜不喜欢。”
薛月沉越发坚信净空法师的话。
这个六妹妹,就是来为她挡灾的。
薛绥轻抚腕上带着薛月沉体温的碧玉镯子,心情也很复杂。
她不在意端王纳五房姬妾,还是十房姬妾,她只要薛月沉按她的路走。
她也不在意薛月沉劝谏萧贵妃的结果如何。只要萧贵妃收了那些臣子的“大礼”,哪怕将他们的女儿退回去,有李肇的言官煽风点火,就会在皇帝心里种下猜忌和怀疑。
一计双响。
这是她第一次把手伸向朝堂,这条路荆棘遍布,充满了危险和挑战,却也是她复仇路上,必须跨过去的一道坎……
因为她忘不掉那个声音。
“平乐小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心肝肉,你这条贱命,还妄图挣扎?不想死就好好受着,低贱的蠢物!”
要是不宠了呢?
要是皇帝也护不住她了呢?